她将药放回袋子系好,装进黑色的小袋里提着去找金阿姨。
院子里,小白正眯着眼晒着太阳,两只橘猫,橘二总是不见踪影。
谌姚抬手遮住阳光,昂首仰视着槐树上的鸟窝,已经能看到它的整个脑袋。
“看什么呢?”金阿姨拍着棉被,瞧着谌姚伸长脖子站在那里。
“又要麻烦阿姨了。”谌姚将袋子递过去,手伸进卫裤里去掏钱。
“不着急,等回来的。”金阿姨接过袋子,低下头去打开,里面零零散散的好几种药盒。
她面色下沉,眉头皱巴巴地盯着上面的药名。
“这是?”金阿姨担心她哪里不舒服,有些担忧打量着,但仔细一想,这马上要考试了,自然压力会大,若不吃些药缓解,精神状态不佳会影响成绩,倒也没多想下去。
“好,我这两天就给你买去,”她说着系上袋口,转身回了屋,末了回头又叮嘱几句,“是药三分毒,还是尽量别吃。”
谌姚应声点头。
彼时,几只白鸽从头顶飞过,风吹动身上的羽毛,它们飞向里院,落在高高的房脊上。
杨阿姨从屋里走出来,腰上系着碎花围裙,她摊开掌心,是一把去了壳的花生。
谌姚抬脚走过去,目光停留在雪白的鸽子。
白鸽扑扇着羽毛从房脊上飞下,小巧的淡红色爪子落在杨阿姨的手心对着花生猛啄下去。
另外两只落在地面,闲散地啄着大娃洒下的一地谷物。
“姐姐,快来看鸽子。”二娃不敢大声,她压着音量,高兴地朝谌姚摇手。
“杨阿姨你养鸽子?”谌姚的手被二娃牵着,悄声站到屋檐下。
“这不是闲着没事,两个娃娃喜欢,就养了,”杨阿姨眼睛透亮,笑着将手里的谷物倒进谌姚的手心,“来,你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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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棚下,小白趴在地上卖力撕扯着一根火腿肠,红色包装袋已经被咬下好几个洞。
“想吃就要努力!”雪儿扬着下巴对着小白教诲,手拍在面前的试卷,意思再明显不过。
谌姚抱着一颗柚子按在桌上,刀子下去,切出几条口子。
“我来!”雪儿放下笔走过去,一只手按住柚子脑袋,另外一只手用力向外剥。
“叮铃铃-叮铃铃--”
她放在裙子口袋里的手机忽而响了起来,声音由小到大。
“谌姚,你帮我接一下。”她已经将袖子分成好几瓣,正撕扯着上面的白丝。
谌姚应声过去,掏出她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名字:廖辰。
“你确定让我接?”谌姚将手机屏幕在雪儿的瞳孔里放大,几乎贴在她的脸上。
雪儿盯着来电显示,眼底的亮光闪过,随即沉了下去,她抬起大拇指按下挂断。
其实,大可不必,越隐藏,念想就越盛,关不住的。谌姚在心里说着,忽而又在心底暗骂,关不住也要关,一面墙不够那就十面。
“哇,真甜!”雪儿已经撕开柚子开始吃起来,眨着嘴巴惊叹。
谌姚将手机放回她口袋,轻拍了下她的翘臀:“那就多吃点。”
雪儿将剥好的柚子端到两人中间,她正要伸手去拿,一只鸽子飞了过来。
淡红色的爪子站在盘子边上,低着小小的脑袋,翘起尾巴盯着亮晶晶的柚子肉。
“靠,鸽子,”雪儿扑过去,两只手抱住雪白的鸽子翅膀,“正好可以来碗鸽子汤补补。”她眼馋地盯着怀里的鸽子,心里盘算着给它炖了。
鸽子一听这话,吓得直扑棱,脚和翅膀大力挣扎起来。
“这是什么?”雪儿在它乱蹬的爪子上方上摸到一块半截烟大小的竹子。
谌姚走过去,低下头,发现里面有一张很小的纸条。
“啥玩意儿?这年头还有鸽子传信?”雪儿睁大眼睛,凑过去看谌姚手上的纸条,手上还不忘紧紧地抱住鸽子。
摊开纸条,小小的白纸上是一个别别扭扭的太阳,太阳上还画了笑脸。
“今天天气很好?”雪儿搂着鸽子,说出画里面的意思。
“可能是找杨阿姨家的谁。”谌姚将纸条卷起来,放回竹子,抱回被雪儿压在咯吱窝的鸽子。
雪儿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鸽子飞了,抓起一块柚子肉塞到嘴里,等吃下去才发现没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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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我姐姐家的傻儿子画的,”杨阿姨看到纸条的时候,愣是想了半天,才开口道,“那孩子自闭,不爱说话,两家就想到了以鸽会友的方法,对,是这样。”
杨阿姨不知是在解释还是在陈述,边说边自己点点头,手心对着围裙蹭了蹭。
“好,我回去了。”谌姚将鸽子放下,它“咕”的一声,已由脚边飞向高高的房脊。
“等一下,”杨阿姨叫住谌姚,手里已经拿起笔递过去,脸上带着恳求的笑,“既然是你收到的,那麻烦你帮着回复吧,两娃娃不在家,我又不会画画。”说的真情实意,谌姚没理由会拒绝。
白纸上铅笔落下,是小白和橘猫。
谌姚觉得只要是动物,小孩子应该会喜欢。
是的,很喜欢。
这一个喜欢就是接连不断,回复一次就是三次五次十次,直到最后,谌姚已经和所谓的自闭儿童成了笔友,偶尔一幅画,亦或简单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