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制约的世家豪族立刻表现出他们的狰狞,蔑视皇权互相争抢权力与地盘。
张让出身颍川寒族,虽然权倾一时,但除了这些捕风捉影与严格执行党锢,倒真的找不到他太多实际黑料。
作为宦官中的才智之士,曾被灵帝称赞如其父的他,一辈子也算勤勤恳恳。
因为朝廷财用不足,他和赵忠的确曾经提议每亩加税十文。
汉时每亩岁收约莫三至四斗,米价稳定在百文左右。
也即每亩短暂的增税三十税一,加上原本的三十税一也不过十五税一。
即使加税之后,历史上除有汉之外,有几个朝代的税赋能轻到这种程度?
却能被世家豪族斥为苛民。
更别提加税的原因是隐田隐口之下,朝廷财政已经到了南宫失火都无力修缮的地步。
这可是南宫,朝廷行政办公场所的南宫。
而不是帝王生活居住的北宫。
两汉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低税率,养着有史以来最高薪的官员体系。
这群人为隐田隐亩后极度缩水的国家财政想过什么办法吗?
他们表示过可以少收俸禄与赏赐吗?
他们愿意拿钱出来帮国家度过难关吗?
听闻升官要拿钱买,劳资宁愿死也不交钱。
这就是他们的态度。
他们觉得没钱南宫就不修好了,他们觉得没钱不动兵就好了。
加税在世家豪族的反对下没能推行下去。
张让他们和灵帝一起一面卖官鬻爵,一面敲起了各郡的竹杠。
他们征调木材和石材,每当州郡把这些东西送到京师,黄门常侍总是说不合格,强行折价收购。
据说刺史、太守又私自增加征调的数量,百姓呼号叹息,苦不堪言。
即使折价,朝廷也是用钱收购的。
是刺史太守们损失转嫁,增加征调数量,才导致百姓困苦。
但这个锅还是要扣到宦官们身上。
他们一边说宦官们借此敛财,导致木材因而堆积腐朽,宫室连年修不成。
另一边又拿宋典修南宫玉堂,毕岚铸铜人铜钟装饰玉堂及云台殿,铸吐水蛤蟆转水入宫为证据,斥责灵帝与宦官们奢侈靡费。
宫殿到底修没修成啊,能别自相矛盾么?
玉堂及云台殿到底属南宫还是北宫啊,能别混肴视听么?
毕岚造翻车渴乌(洒水车)用来喷洒南北郊道路,以节省百姓洒道路的辛劳,都被说成是天大的罪过。
更别提他所铸的四出文钱,就因为钱上有四道和边轮相连的花纹,被说成导致天下大乱的缘由。
反正嘴长在他们身上,正反都是宦官的错。
即便他们自己也承认,灵帝和宦官们卖官鬻爵是为了助军需和维修宫室。
在视自己如父的灵帝麾下,张让忍辱负重挺着骂名竭力生财,维持着朝廷用度。
一直到灵帝驾崩,他还竭力的护着两个小干孙孙,并最后将他们安置在山上躲着,自己引开追兵投水而死。
还好庚哥出现,改变了他的后半生。
那一声声私底下的让大父,早已让这个阉人,甘愿为自己心目中的圣主,奉献自己的所有。
比当初那个说过视他为父的灵帝做得更多。
好在这偷来的后半生中,他不必再忍辱负重,不必再背负骂名。
在庚哥噙着泪又一声的让大父的呼唤中,张让安详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