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保良听到此处,突然哈哈大笑,假如不是因为被缚住双手,说不定还会鼓掌赞叹,笑罢说道:“你说得固然不错,但却漏掉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府中能骑马外出之人并不只有我一个,为何你只审讯我一人,难道只是因为我的手受伤的缘故?”
聂飞练点头道:“不错!你的计划可以说是十分严密了,但任何作案之人,就算再精明,也总会难免百密一疏。就本案来说,你就至少做错了两件事情,要不是这两件事,哪怕我最后终究能找出白马,但至少猜不出同谋者是你。这第一件事,就是你将熟知马性的九牧监当天调去了其他地方,事后更是将他投入监狱,妄图杀人灭口。这自然是你必须要做的事,但那天你的反应也着实太快了些,我在听宫女敏娜说起此事时,就已经怀疑,但仅仅根据这一点就判定你为同谋却也不能够,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你犯下的第二个错误!
“那就是,你错抓了一个人。我还记得,那天是我进入太子府邸的第一天,你就将我的同伴曼苏尔抓了来。其实这本来就是你的职责,而且眼看计策就要成功,你内心喜悦,无以宣泄,想要出力表现一番,也无可厚非。但错就错在,你抓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曼苏尔。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就是曼苏尔长年与毒物相伴,鼻子格外敏锐,后来他曾对我说,你的右手之上,有两种与众不同的气息,一是晒干的橘皮,二是高粱根汁液,这十分奇怪。”
曹福成在一旁静静地听聂飞练分析案情,这时插话问道:“百姓们常将橘皮晒干后用来治疗积食之症,高粱根汁液却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聂主簿认为这两样东西跟本案有重大关联吗?”
聂飞练拱手道:“回大人的话,是的。我曾去过胡漆匠在山上的临时住处,那时他已经被人杀害,至于杀他的人是谁,当时我不知道,但现在已经十分明了了。其实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胡漆匠因患有积食之症,常年在院子中晾晒橘皮,而橘皮这味中药恰好气味很大,接触过的人,往往数日味道不褪。如果说常人不易察觉也闻不出来的话,那么曼苏尔嗅觉异于常人,又曾经和丁巡检纠缠挣扎,靠得那么近,自然是闻得清清楚楚。
“还有,也是在胡漆匠的住处,我发现院子中还有几垛去了根的高粱杆,这种东西并不少见,但出现在油漆匠人工作的地方便显得很不寻常。因此,我暗中询问了一个曾和胡漆匠共过事之人,据他说,胡漆匠有一次在酒后向他透露,只要将高粱的根榨出汁液,加入油漆之中,那这种油漆便不易掉色。这个是胡漆匠的不传之秘,要不是因为喝醉了酒,他也轻易不会向别人透露。
“到此为止,我把几件事连在一起,便断定事情的经过乃是这样:丁巡检在失马前一天受了伤,这个伤也许是真的,也许不是,但不管怎么样,他出府治了伤。但就在他回来之后,裹伤纱布里面包着的,并不是治外伤的药,而是高粱根汁液!这当然不能治好他的伤,却能够让胡漆匠调配出不易掉色的油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他的右手之上,应该还残留有这种汁液的痕迹,曹大人一验便知。之后发生的事,大人都已清楚,我就不再多说了。”
曹福成听完后,目视丁保良,问他道:“你也听到了,聂主簿所说,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