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雨道：“飞练她跟在云机社众人后面，反而是最后一个进入鲁班主的房间。其实我一进来时就已经看到了，鲁班主他直挺挺地悬挂在房梁之上，脖子上勒着束腰的黑绦，眼睛瞪着老大，早就已经死了。属下是武官出身，以前也见过死人，倒还不觉得什么，只是云机社那帮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哭的哭、叫的叫，惊慌失措，就跟一群没了头的苍蝇似的。

“我好不容易才找了几个胆大的，让他们将鲁班主的遗体放了下来，试了试他的鼻息，果然已经没有出来的气了，就指派了一个人去报官，另外叫两个人好生安抚鲁家小姐。等到我做完这一切，想去找飞练商量官府来了之后该怎么办，却看到她好似比我还要忙碌，一会儿去看看窗户上的插关儿，确实是从里面被插上的，窗格子也完好无损，一会儿又去看地板，还在摆在门旁边的烤火盆四周转了几个圈。这么说吧，除了鲁班主的遗体，其他的，她什么都要翻看一遍。

“我自然是觉得奇怪，就去问她在找什么，不错，我想起来了，她就是在找东西！飞练却反而问我怎么看，我便说，鲁班主的遗体上没有外伤，眼睛、指甲不见异常，应该也不是中毒，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上吊用的凳子翻倒在脚边。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间屋子的门窗都被他自己从里面关死了，连门都是我用力撞进来的，又没有天窗。假如是谋杀的话，凶手根本没有办法进入这间屋子，就算是之前暗藏在屋中，杀人后也绝不可能从里面反锁门窗，因此，很明显就是自杀无疑。”

赵瑱一边听一边想，莫怀雨一说完，他就问道：“你如何得知凶手无法从外面将门窗反锁？”

莫怀雨一怔，好像之前并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想了一下之后才说道：“回老爷的话，我进到屋子之后，分明看到门窗都是紧闭的，连一条缝都没有留下。人是血肉之躯，我实在想不出如何在出门之后还能从里面将门窗都反锁上，除非是鬼魂，方才能够做得到。”

“不错，只有鬼魂，鬼魂才能够做得到。”赵瑱这样说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话，站了起来，背着手，面向着窗户的方向，久久地凝望，几乎一动不动。

他不说话，莫怀雨也不能询问，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赵瑱的声音道：“有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有人曾经告诉我，说是在我昏迷的时候，看到……他回来了，那么，你也看到了吗？”

赵瑱并没有说出回来的那个“他”到底是谁，当然，就算不说，莫怀雨的心里也清楚得很。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早就知道皇上必然将会问到这个问题，也必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事关重大，于是立即又跪了下来，说道：“小的不敢说谎，三皇子他确实回来过，不仅是我，就连太后、太子殿下、苏尚书、大理寺卿等人也都曾亲眼所见。只是主子您在清醒之后，大家那时都聚在内殿之中，却是谁都没有注意到三皇子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后来又去了哪里。属下所说，并无一句虚言，倘若竟敢欺瞒主子，甘愿受刑罚处分！”

赵瑱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假如我不相信你，又何必问你？算了，你起来吧，开封府的人什么时候会到？”

莫怀雨暗自算了一下时间，说应该很快就会到了，赵瑱回身对他说道：“好，你立刻去办一件事情，越快越好！”

莫怀雨在离开赵瑱的房间时，猛然间就觉得似乎有一个人影飞快地在铺子门前一闪而过，他心中一惊，暗道：“坏了，要是我和老爷的对话被人听了去，那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