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苏尔仰面想了一下,边回忆边道:“我记得他说,在这一个多时辰内,一共有五个人从这里走过。先来了三个,嗯,一个是挑着两只坛子的,一个穿锦袍,还有位胖胖的妇人,手里抱着一卷白纸,紧跟着又来了两个,像是一对年老的夫妻。只有这五个人,那个叫全贵的却没有再回来过。后来天快黑了,那孩子等不及,又跑到简老爷的宅子前面叫骂,可这回简老爷转了性,并没有出声,倒是那个胖女人出来叫他快走,老爷要睡觉了,要是老爷动了气,就没有他的好果子吃。那孩子骂了半天,也泄气了,正要走,我们就来了,事情就是这样,我看他说话很流利,应该不是在骗我。”
曼苏尔说完了话,好像是终于完成了一项任务,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突然间叫了起来道:“糟糕!那个孩子去哪里了?”
原来他讲得高兴,并不曾留意身后,后面空荡荡的,那个孩子早已经不见了,又怕聂飞练会因此责怪他,顿感不安,飞练却道:“他早走了,是我看着他走的。”
曼苏尔奇怪地道:“那你怎么不去追他?”
聂飞练道:“我要是想追,他就是逃到天边去,我也要把他给追回来……”
她说到这里,忽地语塞,头也低了下去,曼苏尔正在等着她的下文,见她半晌不语,也不敢询问。
原来此刻聂飞练的心中,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她曾经追捕了三年,从寿州到庐州,才将其擒获,如今却不知道此人身在何方,是否也在这个时刻想到了自己。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叹息一声,缓缓地道:“刚才我看过这条水沟,沟并不深,水也很浅,摔不死也淹不死人。那孩子应该只是一时气不过的恶作剧,走了便走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我去追他做什么?”
曼苏尔见聂飞练开始说话,这才放下心来,跟飞练在一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时会不由自主地担心,这一放松,便笑道:“假如碰巧大头朝下,谁说摔不死人?刚才你推我那一下,可也把我摔得不轻呢!”
飞练也笑道:“假如一名罪犯故意布置机关,可不是指望每次都能碰巧成功的,你这话说得不对。”
曼苏尔吐了一下舌头,不再说话了,心中却在想道:“我知道这句话说得不对,可是我要是不说,你就又会想到那个人。最近我经常看到你一个人发呆,还会对着一棵树、或是一块石头唉声叹气,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