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州一路向西南,行个五六日,就可到长安。
长安城的正北侧是太极宫。
太极宫原是大唐开国两位帝王居住与理朝的所在,但自从高宗皇帝在长安东北的龙首原上建成了大明宫后,圣人们便都只住大明宫。
当今圣人年事已高,这些年,已逐渐将些琐事都交由太子处理。
大明宫中,太子理政与起居之所,乃是少阳院。
这一日,在少阳院的含正殿中,太子接过薛平加急送来的金盒,沉吟了许久。
“给田承嗣送回去,暂先给他个台阶。和他说,如若再犯昭义,圣人也不容他!”
太子身旁的内侍官窦文场连忙称是。
“薛平这小子,听说在昭义很是得人心,比他那叔父,强个不止百倍?”太子沉吟了半晌,突然问了一句。
窦文场琢磨着太子的语气,并不知他是在夸赞,还是在防备,只能低下头去,沉默不答。
“唉,罢了罢了,待他平定了此次叛乱,宣他来大明宫见圣人!”太子说着,似乎又想起一事。
“听说,辰愈的那个女徒弟这次也跟着去了相州?”太子说着,眼睛转向了身旁的一个女婢。
“是。”女婢不疾不徐地应道。
“窦文场,你去春明门外等着,什么时候薛辰愈回来了,你就直接将他和他那徒弟领到我这里来。”
“是。”窦公公说着便退了下去。
——
长安城外,浅草映绿,已有了春日景象。
薛辰愈骑着瑛骓,远远地望见城门口立着位一身锦衣的内侍官。
他仿佛已猜到了是何缘故,忙停了瑛骓和马车,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天气暖和了,你和他们几个在周围玩些时日再进城吧?”薛辰愈对雀奴说。
眼见雀奴的马车已走得远了,薛辰愈方才策马上前。
内侍官见了他,连忙作揖:“薛大人,老奴要给您道喜了!”
薛辰愈连忙恭敬回礼,“窦公公。”
“奉皇太子口谕,宣司天台五官灵台郎薛辰愈师徒二人,立即至大明宫少阳院含正殿觐见。”窦公公说道。
薛辰愈忙随着窦公公,径直进了大明宫中的太子宫院少阳院。
含正殿中,太子屏退了左右,似有愠容地盯着薛辰愈的脸:“辰愈,我让窦文场宣的是你师徒二人,但现在,你那徒儿呢?”
“小徒实在顽劣,在城外走丢了。”薛辰愈恭恭敬敬地说道。
太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这个臭小子,简直就是抗旨。”
“殿下为何突然关心我那徒儿?”薛辰愈奇道。
太子略作思忖:“听说她武功了得,可教诵儿他们几个皇孙习武。”
“我那徒儿性格极其彪悍,出手极重,”薛辰愈说,“我担心她若是伤了哪个,可没有几条命供贵人们把玩。”
“无妨,几个小儿都极顽劣,”太子说,“我正想寻个彪悍的来教导一番。”
薛辰愈:“……”
太子的口气不容置疑,“那等她在城外玩回来了,你再带她来。”
薛辰愈只得低头:“是。”
“圣人知你此行有功,擢你为司天台少监。”太子的语气有了些许缓和。
“并不必如此,我此次去相州,只是为了去救护一个自家的故人。”薛辰愈淡淡地说。
“好了,”太子瞧着薛辰愈为难的样子,连忙说道,“你跟随我这么多年,总不肯升迁,但是别人也都看着呢。你若是不升,又有谁愿意跟着我?”
“臣心想,不如外任……”薛辰愈的脸色忽明忽暗,很是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