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现下应该是在长安做游侠。”雀奴对着男子别过去的脸说道。
他苦笑。
“我去找你父王,也就是太子殿下理论,被他打了一通乱棍,轰出了长安。”
“所以你就来了淮西?”
“我原本就是淮西军。当年是李忠臣暴戾异常,冤杀了我最好的兄弟,霸占了他的妹子,我才潜入长安要暗杀他。后来,我听闻李希烈杀了李忠臣,我便又回了淮西。领了西平郡王府的牙卫之职,没过几天,便见你昏昏沉沉的被送过来替公主出嫁。”
“所以你就捆了李希烈,自己扮了新郎官?”雀奴问道。
“我贴上他的面皮,本意是为掩人耳目,救你逃出,却不想你竟每日昏睡,体力全无。”
雀奴听他此言,倒也算诚恳,并挑不出什么漏洞,只是他竟然没有一见面就向她表明身份,害她担惊受怕了许多日。
“吴少诚,可你为何要诓骗于我?”雀奴想来,仍旧气恼,复又质问道。
“并非我有意,府中全是李希烈之人,换做是你,你又当如何?”
“你瞒他们便是了,为何也要瞒我?你不仅让我瞧不见脸,声音也故意改得我听不出。”
吴少诚赧然低头,沉默不语。
雀奴掐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拧,“你说还是不说?”
他呆了半晌,方才开口,“你说过,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若是知道与你拜堂的人是我,必会失望至极。”
雀奴听得有些愣神,疑惑地望向了他。
“吴少诚,你把脸转过来!”雀奴拽着他的衣袖说道。
吴少诚显然不肯,仍旧扭着脸坐在雀奴身侧。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即便是真话,我也或许只是一时气急……”
“不必再说了。”吴少诚自嘲地笑了笑,“早些歇下吧,李希烈若仍要追来,又将有一场苦战。”
吴少诚吹熄了灯以后,和衣躺在了地上。他蜷在地上翻了个身,突地见到黑暗之中,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凑到了自己的跟前。
“怎么,要我搂着你睡吗?”吴少诚回瞪着那双眼睛问道。
那双眼睛的主人一巴掌朝吴少诚挥了过去,被他手臂一抬,抓了个正着。
“你和屠染说了什么?我师父知道我中了法术吗?”
“屠染他或许认出了是我,但他显然知道我心地纯良,一心护你,便又放心离开了。”吴少诚说道。
“你死定了!”雀奴挥着拳头,与他打做一团。
吴少诚拿她没办法,只得左躲右闪,偶尔有意被她捶中几拳,好让她解气。
雀奴揍了他半天,实在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只得复又躺回床上,暗自生气。
直到夜深之时,吴少诚均匀的呼吸之声已经响起,而雀奴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转眼望见窗外树影婆娑,又有飞鸟羽翅之影掠过,心下生疑。她连忙捻诀,准备起游思,却发现自己的法术竟然仍旧使不出来。
她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悄声起了身,推开窗格,准备朝后院跳去。
吴少诚耳朵极灵,翻身跳起,将她拦下。
“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我。”雀奴说罢,翻身出了窗子。
这家客栈应是处于淮西郡与东都畿都防御使的交界之处,周围甚少人家,而客栈的后窗之外,乃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雀奴跳入树林中时,回头一望,见吴少诚正坐在客栈的屋顶之上,双手抱肩,朝她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