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奴借着月色,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下来。
吴少诚伸出两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又比了比雀奴,示意他会坐在屋顶瞧着。雀奴领会,便朝着林间奔去。
树林之中的一片空地里,一只仙鹤正昂首而立。
仙鹤见雀奴来了,忙将双翅一扑,立即幻化成了一个黑袍男子。
“师父!”雀奴激动地扑进了男子的怀里。
薛辰愈眉目悲悯,朝着雀奴颔首示意。
“师父,你竟已修得了变身与回身之法,那便已是十二骨天师了?”雀奴忙问。
“为师是何骨阶,其实此时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切安好。”薛辰愈笑道。
“师父,我被锁入了画中,替永清公主嫁到了许州。”雀奴说道。
她见师父并未将自己的话打断,于是将她自雅州失踪到现在的全部经历,都一五一十地与师父说了。
“显然,是有一法力高强的天师,夺了你与红绳的灵契,注入了画中。”薛辰愈听雀奴说完,方才开了口。他并不知使出如此阴毒之法的天师是谁,但却能帮雀奴将她被禁了的法术解开。
“师父,你方才,是从长安来的吗?”雀奴突然问道。
薛辰愈知晓雀奴之意,并未点破。
“为师已与太子殿下辞了官,或许以后,就会回潜山静修去了。”
雀奴不解,却只觉难过非常。
“为师的心性,本也不适合入朝为官。当年恩师让我去长安辅佐,我虽知自己并无此才,却也难违师命。圣人与太子,或许并不需天师辅佐,我所能为之事,实在太少。”
薛辰愈说时,不无唏嘘。
即便师父不说,雀奴对此事,也隐隐能有所感。师父那么一个法力高强之人,只在司天台观星撰历,即便是司天监,也不过是一个三品文官,岂不是枉费人才?
“你可愿回长安,还是随为师去潜山?”薛辰愈问道。
雀奴被师父如此一问,只觉有些犹豫。
“薛平之事,我并不知。”薛辰愈明白雀奴心里最放不下的事情,复又开了口。
“不过……”薛辰愈说时,抬眼望向了树林之外,客栈上的屋顶,“像他那般,没有家族牵绊,敢于对抗皇权之人,才有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的权力。出自世家大族的人,或许终究不能……”
雀奴听着师父的话,不知不觉,已然落泪。
“师父,即便不是他,长安我也有未了之事,总应先回去一趟,再去潜山找你。”
薛辰愈颔首,转身化鹤离去。
第二天,吴少诚将人皮面具焚了,与雀奴一同下了楼。离店之时,老板娘的媚眼一直在吴少诚的身上瞟来瞟去。
“你们可是新婚?”她掩口问道。
吴少诚被瞟得发怵,脸色阴晴不定,他只得转眼望向了雀奴,“你说吧。”
雀奴并不认为自己与吴少诚有什么过密的关系,狠狠地朝他踩了一脚。
老板娘见两人的模样,笑得更开心了,“身体真好!”她说时,不禁伸手拍了拍吴少诚的胸口,“我在楼下,听你们折腾了一晚上,那动静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