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奴坐在向许州奔行的马车之中时,思绪万千。
阿奶她,为何不愿回宫?
她凄惶地摇了摇头,换做是她,到了如今,她可还愿回宫?
从长安一直向东千里,便是洛阳,如若从洛阳再向东南四百里,便是许州。
洛阳城中,雀奴沿途见无数少女掩面而泣,并不知出了何事。
“张大人,洛阳城中,可出了什么事?”雀奴掀开车帘问道。
“大喜事!”张光晟说道。
“……”她沉默半晌,“东都风俗,喜事是要哭着来庆祝吗?”
“你啊,有所不知,东都留守吕元膺,大唐文官中的翘楚,帅哥中的极品,总之,只比我差那么一点儿。”张光晟说道。
“嗯嗯!”雀奴支吾着,连忙点头。
“听说他要娶一位续弦……”张光晟说时,轻轻嗽了两声,“本来,大家都以为,这位续弦家世、样貌、才艺、性格,怎么都得千挑万选吧?”
“结果呢?”雀奴装作不知。
“除了名叫翠柳外,一无所知。”张光晟两手一摊,“翠柳?这是啥名字?”
“我倒觉得这个名字妙极!”雀奴含笑说道。
待她赶到了许州城时,小腹已有些微凸。
吴少诚见了她,目光懒得在她脸上多呆一瞬,始终都是淡淡的。
“这个韦鹤,何许人也?”听闻朝廷已派韦鹤暂代昭义节度使,前来许州征讨,吴少诚有些疑惑。
“你可知,原昭义节度使薛嵩之子薛平?”张光晟说道。
吴少诚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原是派薛平暂代这昭义节度使的,哪知这韦鹤非说自己是长辈,便要处处压薛平一头。”张光晟说道。
“薛平也来了?”雀奴在一旁听闻,急得站起了身来。
张光晟蹙着眉头点了点头,“听说他当年在昭义领兵,对抗田承嗣,极为善战。”
“嗯,昭义军显然不会听这韦鹤的,实际领兵的人,还是薛平。”吴少诚冷哼道。
“耍长辈的威风,这个韦鹤可是个没脑子的?”张光晟摇头笑道。
“为何是长辈?”吴少诚奇道,“京兆韦氏与河东薛氏有何关系?”
“薛平是韦鹤的准侄婿。”张光晟说,“听说薛平马上要迎娶的平妻,是太子一个韦姓的良娣所出。”
吴少诚脸上的青筋跳了跳,眼神不经意地扫向了雀奴,“你要不要去找他?他应该这几日便会到相州领兵了,我派人将你送去。”
“你可是觉得,许州危险,便要将我赶走?”雀奴忙问。
“不会。”吴少诚垂着眼睛,缓缓说道。
“吴大人,你能否看着我说话?”雀奴怒道。
“你们先聊,我出去转转!”张光晟感觉到了雀奴针对吴少诚的杀气,忙溜了出去。
张光晟离开了以后,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吴少诚抬起脸,将下唇包在了上唇之上,向自己的脑门上吹了几口气,便又开始将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公主殿下,你来做什么?”吴少诚突然开了口。
“你为何与朝廷作对?”
“我先问的。”吴少诚说。
“我来劝劝你。”雀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