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奴心中百味杂陈,一时之间,竟有些难辨,薛平究竟是如何打算。
“我如今,也先顾不上与他成婚之事了,我此去许州,十几日便应能回了,待我回来,再与薛平将军好生再计较婚事吧!”雀奴说罢,作揖道别。
——
再至潼关时,雀奴想起沈氏之事,忙与张大人打了招呼,下了马车来到了桃林村。
“雀奴!”阿岚远远地便认出了她,忙跑来向她招手。
“阿岚!”雀奴也忙下了车,“你再仔细说下,你叫什么名字?”
阿岚不明就里地笑了笑,“林召岚。”他说。
雀奴默念着他的名字,心中隐隐似有了一道光亮。
“召岚二字,如若拆开,便有一个迢字。你的母亲,可是在右边鬓角之间,有一枚小痣?”雀奴忙问。
阿岚眨着眼睛想了想,“是啊!就是这样?”
“你可否快些带我去找你的母亲?”雀奴难掩激动之情,拉着阿岚的胳膊说道。
“阿岚,是谁来了?”一个妇人站在村口,朝两人望来。
那妇人身材清瘦,鼻挺面秀,想必年轻之时,也定是个美人,只是如今的眉目之间,已显岁月风霜。
她头顶的花发挽得极为齐整,半旧的青色衣衫外,系着一条淡藕色围裙,她将湿手在围裙上细细擦拭了一番,忙又向雀奴和阿岚招手而笑。
雀奴想起来了,这条围裙上,还曾绣过六个字:山迢迢,风岚岚。当时她还不解其意,原来,便是迢朗与阿岚!
晚风轻轻吹过她鬓角的碎发,雀奴走近看去,果见一枚小痣,若隐若现。
“寻了这么些年,原来就在来处!”雀奴不禁落泪,笑着拭了拭眼角。
“你这个孩子,腰上的伤,可已好了?”妇人抚了抚雀奴的脸头说道。
“早就好啦!”雀奴亲昵地喊道。她将额角轻轻贴在她的衣领前,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
“哎呀,我莫不是身上染了油烟味道!”妇人有些羞涩地问道。
“没有啊婶婶,好闻得很!”雀奴扑在她的怀里,贪恋着这一时半刻的亲情。
婶婶,你可知晓,你便是我阿奶?
雀奴心中暗道。
少阳院中的太子,她已不愿再唤他父亲。而韦良娣那边,雀奴既然知道是太子害了良娣,见良娣仍与太子亲密,也不知如何面对于她。
如今,这天下的至亲之人,除了师父,可不就是面前的沈氏么?
“阿娘!你又端这么重的盆去洗衣,当心你的腰!”
阿岚嗔怪着说道,忙将盆抬到了一边,蹲在地上,将衣服一件一件地认真搓洗起来。
“婶婶,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雀奴抬起头来问道。
“很是舒心!”她笑道。
雀奴点了点头。
“我是说,这二十余年来,你过得可好?”她轻声说着,眼泪便如串珠子一般,滚滚落下。
妇人愣了半晌,叹了口气,眼睛中亦也闪着莹莹泪光。
“桃林村,便是我的宿命,我过得再好不过了。”
“那我便安心了。”雀奴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