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的身份本是女子,那医者通过把脉便能探出,如今通过朱邰的关心则乱,这个秘密很有可能会泄露。
萧时宴眸色微凝,这医者,怕是留不得了。
此人医术高超,之前留着还有极大用处,但朱邰的行事,导致了他成为弃子。
朱邰自是懊悔不已,但已无退路,苏璃月与医者的性命相权衡,孰轻孰重已经了然,何况他的手下不止那一个医者。
他垂下眼睫,遮掩眸中汹涌的杀意。
“在下惭愧,行事莽撞。”
朱邰此刻已羞愧的无地自容。
夜风绕过花廊的一排花架,吹的二人衣衫鼓动,微微作响。
萧时宴叹了口气,“朱邰,你可长点儿心吧。”
“你我二人皆是在刀山血海上前行,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身后早无退路,已不再是能意气用事的年纪。”
“罢了,苏大小姐既然醒了,待会儿也是要见你的,你这身狼狈模样模样,如何能入眼?快去换身衣裳再去吧。”
朱邰几乎是怀疑自己耳朵坏了,这尊大佛,竟然能讲出这般体贴的话?
只是他未多想,欢天喜地的告辞,雀跃而去。
女为悦己者容,放在他身上也不为过。
萧时宴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摇头,这世间的男欢女爱当真令人如此沉醉?
朱邰从前,倒也不是这般。
他还记得,朱邰认定苏璃月时,便生出了要从敦亲王压迫下挣脱出来的念头,自此过后,要做的事,要走的路,竟好似前方皆成了一片坦途。
年少的朱邰道,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有苏璃月在,纵使前方的路有千难万险,但只要想到她,他就能跨越险阻,到达彼岸。
彼时的萧时宴无法同理。
他垂眼,去看手中握住的那把把陪伴着他数年之久的剑。
初得时,这剑并无剑鞘,那赠剑的大师道,尔与此剑相似,故赠与尔,又言刚过易折。
萧时宴不置可否,剑怎可同人相比?
大师又道,剑无剑鞘,日久必折,尔亦如此,无心无情,心无归处,便如无鞘的剑,看似毫无软肋,实则处处皆是软肋,时日久后,亦会催折。
临别时,大师又嘱咐他,需为这剑寻一鞘身,他依旧嗤之以鼻,我行我素。
直至剑断。
萧时宴这才想起那大师之语,收起断裂的剑身寻匠人重铸。
如今剑有剑鞘,他却依旧无心。
而那心之归处,也早已不在鞘中,他收起剑,目光沉沉地望向主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