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义康将陈氏的私库翻了个底朝天,虽说还未细看那些陈氏恶行的毒药使用记录,便被三夫人拿走了,但他心里是门清。
陈氏所为,已是罄竹难书。
面前的陈氏唇部伤口包着纱布,细细血迹从里面沁出,看着触目心惊,面上红肿着,早已没了往日的光彩。
苏义康满脸怨毒地瞪着她。
若非念在陈氏为他生儿育女的份上,他早就一纸休书休了陈氏,遣送回娘家。
但他又畏惧陈氏大哥荣安伯,只能强忍怒火,沉着脸一言不发。
陈氏早就没了一个时辰前疯癫模样,面色惨白地跪伏在地,朝夫君磕了个头。
尽管年过三十,陈氏依旧身姿窈窕,腰身纤细,盈盈下拜的模样颤颤巍巍,隐隐有些风韵摇晃。
苏义康到底是色欲智昏,不禁晃了眼。
不过是短暂的刹那,他又回过神,想到陈氏这美貌之下藏着的是何歹毒心肠,自己万万不能被她迷惑。
大抵是掩盖自己方才兴起的龌龊心思,苏义康微微恼怒,抓起手旁的杯盏就往地上一掼。
瓷片四溅,在陈氏膝盖旁散开:
“陈氏,枉费你这么多年在我面前装的大方得体,背后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心狠之事,你可曾想过这些事暴露,会给我永昌侯府蒙污?可曾想过会祸及我的仕途?!”
苏义康义愤填膺,眼神恨不得能杀人。
陈氏却是学聪明了。
若是以往,她会喋喋不休地叫嚷着自己是冤枉的,但此时却不辩驳。
她一口承认,抖着嗓子道:
“老爷恐已看到私房中的那些,妾身均可认下,妾身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起了歹毒心思,但妾身这些,都是为了咱们二房啊。”
她不狡辩,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二房,让苏义康心下稍稍缓和了些。
陈氏抬起头,已是满脸泪痕:
“事到如今,妾身也无法反驳,但请老爷静心听妾身一言。”
她言辞怯怯,苏义康更加动摇几分。
毕竟二人也是少年夫妻,也曾有过恩爱的时候,苏义康虽滥情,但也是心软之人。
但他不想自己心思被陈氏看出,仍讥讽道:
“你所做这些,如何能与为了二房扯上关系。”
陈氏未理会他的这些挤兑,有理有据解释:
“老爷想想,当今陛下以法治国,最是看中礼法,其中缘由为何?乃是陛下出身也名不正言不顺,老爷乃朝中大臣,英明神武,对此该是心知肚明的。”
她一味抬高讨好,被她这么一捧,苏义康心头倒是有些发虚。
他这官位,可不是靠自己真才实学得来的,而是依靠永昌侯府的庇荫,勉强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又走了狗屎运,得了个外派的差事,办的极好这才回京升迁。
关于朝中政事,他哪里懂那般多,但在陈氏面前他也撇不下颜面,只好点头道:
“我自是知晓的。”
陈氏目露崇拜,接着道:
“当今太后也并非彼时的中宫,而陛下也非中宫嫡子,自陛下登基,朝中一直有人暗自诟病陛下出身,这几年陛下亲政后,再加上萧督主的一手镇压,这才堵住了那些御史大夫的嘴,但民间对此的声音却从未消失。由此可见,不仅世家大族,乃至世人,都是对嫡亲血脉执念深刻。”
苏义康下意识点点头。
他自己也是由妾室扶正的老夫人所出,自是受过不少指指点点的,并且被说过,他的身份庶出,不能承袭爵位。
倘若他的母亲是永昌侯原配夫人,他何需沦落到同自己的侄子争夺世子之位的地步?
陈氏见他面色松动,眉目间透着暗喜。
“你继续讲。”
“那夫君想,咱们不仅要同苏檀抢夺世子之位,还有三房的人也不容忽视,倘若再不使些手段,那爵位何时才能落到咱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