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泪眼中,苏檀也有些看不清萧时宴的容貌了,只是他眼中的柔意,即使是透过迷蒙的眼帘,也能一览无遗。
若说往日,她心中偶尔有时触动,尚且还能勉强克制;
但此刻,他就在身边,口中说着那些拨弄心弦的话语,让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似被什么狠狠揪起,那些原本压抑的情感,便如同决堤的江川河流,倾泻而出,一道汇入心房。
“原来,督主也会为我难受吗?”
放在以往,苏檀是打死都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不知心从何起,不知他的心意。
她害怕自己会错了意,害怕自己小心翼翼藏在心里的念头说出口后被狠狠无情的随意讥讽或碾碎。
但方才念头顿起,心口的话便脱口而出,即便被讥讽又如何?
她此生都这样了,还有何害怕的?
萧时宴听她这般问,原本柔软的心更是软的一塌糊涂。
他爱怜地在她眼角落下一吻:
“你怎知我不会呢?”
这一吻没有半分情欲,只带着萧时宴心底的爱意奔泻而出。
怎么不会呢?
于他而言,她是他的眼前人,心上月,是他在荒野深原上踽踽独行的照明烛火;
是他年少时藏于心间的耀阳,山高水远,仆仆而来,是他的眼泪,亦是他的剑鞘。
他怎会舍得她难过?
也许在淮阳再见那回,他那时还有些傲气,也有多年未见的不服气,为她这样的小东西竟能牵扯他的心绪而躁郁,正是这种纠结,导致他说了那些伤害她的话,惹她落泪。
他何尝于心不忍?
可即便被他那些话伤怀,他的心上月还是动了心,愿意朝他奔赴。
这是何等之幸!
“自始至终,我都为你的心意而动。”
萧时宴很想脱口而出,但这话未免太过惊骇,他怕吓着小东西,终究是化作一声轻叹。
她才肯略微放松心房,若是吓着她,她定又要缩回壳中,不愿再往前半步。
来日方长,徐徐图之罢。
于是他未再多言,而是轻柔地将她面上的泪珠一点点吻去。
苏檀的心也跟着跳动起来,气氛如此,温柔如此,她便也顾不上心头的枷锁了。
她忽的抬头,与他唇齿交缠在一处。
萧时宴感受到她的柔软,也尝到她眼泪的苦涩;更尝到的,是她一颗倔强不屈服于命运的心。
“乖乖,莫要再哭了,你的心我都懂。”
她的恐惧,纠结,茫然,苦楚,还有不甘,萧时宴都清清楚楚地知晓。
君心亦我心。
苏檀似有所察觉,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抬眼问道:
“您果真懂吗?”
那杏眼灼灼,萧时宴觉得她今夜能问到这份上,自己真的想将全部心意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