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缓的呼吸萦绕在耳边。
若是往常,离得这般近,萧时宴指不定就要做些这个那个的,但如今他就这般抱着苏檀,生不出半分旖旎心思,只觉心安,他的剑之归鞘,此刻就在怀中。
当年他从颠沛流离中爬出来,正欲认命时,一只小手递过来半个馒头,又将他从颓丧中拉出来,告诉他要坚定地活下去;
于是他干枯的心随着她天真烂漫的话开始跳动,直到后来在淮阳客栈,再度重逢。
她并未认出他,拉着他的衣襟红着眼苦苦哀求,那分明是他年少藏在心底的耀阳啊,却沦落到求着他的境地。
不枉费他多少日夜的痴念妄想,终于上天给他安排了那夜的机会,他无比庆幸。
那人是她,他才会有那夜的意乱情迷。
萧时宴眸中的温和,若是苏檀此刻抬眼,恐怕能逮个正着,可她却是满心惦记着侯府的谋局,无暇顾及。
桌案上的烛火燃起,透着盈盈微光,将二人相依在一起的身影笼罩,采萱进来时,便瞧见这番场景。
苏檀身形瘦弱,被萧时宴拥在怀中仿佛天生契合。
如梦似幻一般,采萱都怕自己的呼吸打搅到二人,轻声放下燕窝后,退出去合上屋门。
“我想明白了,”
苏檀放下朱笔,欲转头对萧时宴道:“二房那事…”感受到耳边的温热,她看到他眼睫微垂,在昏暗的烛火下洒下淡淡阴影。
萧时宴睡着了。
苏檀止住话,连呼吸都放轻,她不禁想,像萧时宴这般机警的人,不应当在此时会睡着,连她讲话都未醒。
后背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苏檀的目光从他深邃的眉眼扫过,落在那抹眼下那抹乌黑上。
只有睡不好,才会出现乌黑。
萧时宴大抵是真的累极,苏檀伸手,够到一旁的毛毯披在他身上,又替他抽去发簪,墨发倾泻下来,显得他的睡颜更加柔和。
如百年郁木般古朴沉敛,静默生辉。
苏檀定定的看了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看的时间有些长了。
但又想,反正他睡着了,也不知晓她盯着他看,遂又多看了几眼。
却不想萧时宴忽而睁眼,哪有半分睡意?
他勾了勾唇,笑意微漾而慵懒:“怎么,苏世子这是担心本督着凉?”
被他戏谑地瞧着,苏檀轻哼了声:
“哪有,是这毛毯自个儿长了腿,爬到您身上去的。”
萧时宴笑如清泉:“哦?那请苏世子替本督找找看,这毛毯的腿在何处?”
看着那毛毯,苏檀心想,不如自己即刻就用朱笔画上两只腿好了,就要伸手去拿时,萧时宴同时伸手一扯。
苏檀便扑入他怀中。
萧时宴一手揽住她腰身,一手摩挲她的唇畔:“苏世子究竟是吃了何灵丹妙药,这般巧言?”
苏檀得意:“吃了‘舌灿莲花’丸。”
萧时宴挑眉:“这是何药,新鲜的很。”
哪有什么‘舌灿莲花’丸,不过是苏檀胡诌的,“在乡下时,一位白胡子老爷爷赠与我的,督主自是不知晓。”
“当真?”
“嗯嗯。”
萧时宴捻起她一缕头发,于指间轻搓,漫不经心问道:
“倘若不是,苏世子输本督什么?”
苏檀立马警觉起来:“…呃,输什么输,兴许是我记错了。”
萧时宴嗤笑:“哪有这般道理,说记错便记错?苏世子莫不是在匡本督?”
见他如此,苏檀撇嘴,不敢再继续装下去:“好罢,算我胡言罢,督主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回。”
萧时宴却是靠近,衔住这吃了‘舌灿莲花’丸的樱唇,含糊不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