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蝉回来时,见苏檀还在伏案写东西。
她说起煜郎二人回去时诚惶诚恐的模样,便问:“公子是真打算不再用他们了?”
苏檀继续蘸着墨,头也未抬道:“并非,花费这般功夫就放了他们,我不做赔本儿的买卖,不过是吓唬他们一番,省的他们过的安逸就开始飘飘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夜蝉点点头,若有所思。
这种半路收用的人,是该敲打敲打。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可是奴婢瞧着他们平日十分恭敬,为何公子就能瞧出不妥之处?”
话说出口,夜蝉又面色讪讪,自己瞧不出那是自己蠢笨,怎么还说出来在公子面前丢人现眼。
苏檀是真心欲栽培她的,故而也耐心解释:“从二人面上,你应当能看出宴郎性子软弱些,而煜郎则是心思深沉,是以他二人行事,乃煜郎为主。
或许今日是瞧不出大概来的,但从宴郎第一日见我时的畏畏缩缩,到今日的从容不迫,足以发现其中不同。”
夜蝉细细思索。
再联想到第一次见宴郎的情形,恍然大悟。
他的举止,皆是随煜郎而动,说明煜郎平日同他交谈颇多,觉得二人有了底气,自是不必再害怕公子。
原来如此!
夜蝉深受震撼,要是自己想,是万万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摇头叹息道:“听了公子一番解释,奴婢方才想通,若是自己看,自是注意不到这些细枝末节的。”
苏檀不甚在意,她习惯于谨小慎微,看人不仅看表面,还喜欢看的透彻,随口道:
“你日后看人,也应如此,不仅要看举止行为,还要推敲一番,日子久了,必会有所长进。”
夜蝉点头应下。
苏檀与煜郎二人谈话时,她并不在屋内,自是不知无相堂之事。
但她自入东厂后,见多识广,从宴郎那酷似督主的面容上,也能猜测到二人的来处怕是江湖中那些奇门邪术法。
夜蝉忽觉茅塞顿开,凡事多思多想事情也就精准许多,心里更是对公子佩服几分。
了却两太监兄弟的事后,苏檀只觉得深深的疲累充斥全身。
不过丁点子事,如今也能叫她疲乏不已。
是夜。
主屋内未掌灯,半点光亮也无。
苏檀在黑暗中与一女子谈话。
“可按照我的吩咐做了?”
“是。”
“几时开始?”
“快了。”
那女子接着道:“能亲手报仇,愿为公子而死。”
苏檀笑了笑:“死什么?要长命百岁,亲眼看着仇者痛,恶者死,看其万劫不复。”
她谋划多时的侯府痛局,如今,终于要拉开序幕了。
药材配好,再加上之前与朱邰的安排,这个局也开始一件件推动起来。
晚膳后,三房炸开了锅。
上回抓住的那个在苏璃月厢房内打翻盆栽的小婢女,竟然被人暗杀在关押的柴房中。
守门的婆子遭了重击,醒来后直言晕倒前是二房的人来了此处。
二房三房一直不合,这事府中下人皆知,但到底还在一个府邸之中,明面上也不会闹得太僵。
如同年前三房的大小姐被二房的嬷嬷下毒导致神志不清一样,即便最后捉住了那个嬷嬷,最终也是以二夫人关了禁闭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