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离京在外,没有哪一刻不想奔回的。
他心里总想着,小东西会不会今日又被那些蠢货欺负了,或是明日被人拐走了。
旁人或许会笑他念头荒谬,可汴京的暗处盯着她的人不知多少,便是诸如薛景昀,陈慕灵之类,不论男子或女子,都想着将他的娇娇儿骗走,他的担心才不是荒谬。
细细地看了许久后,萧时宴才打算将信件郑重地收好。
这时门帘被挑起,有人走了进来,见他捧着信件珍爱至极又怅然失神的模样,忍不住‘啧啧’打趣:
“莫不是你藏在汴京的那位心上人给你回信了?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与兄弟一起分享嘛,让我也瞧瞧,你可别忘了,你写信时,我可是在旁边出谋划策过的。”
萧时宴这般厚脸皮的人,都觉得他比自己更厚脸皮:“我心上人给我写的信,你凑什么热闹瞧?”
“嘿?你写信给她时我不也瞧了,这回信我怎的瞧不得?”
“莫要多言,总归,没门儿。”
“好好好!我没门儿,下回你写信别再来求我给你想词儿!”
来的那男子咬牙切齿道:“我说方才怎的看着你嘴角翘天上去了,还跑到营帐里头来,原是你的小情人儿搭理你了!
否则以你的性子,怎会让大家伙儿停下来安营扎寨,怕是恨不得将整个林子翻的底儿朝天,然后马不停蹄地奔回汴京去,你说我猜的对是不对?”
“那又如何?这事儿跟你有半个铜钱关系!小东西给我写的信,能给你瞧?便是我将这信撕碎了,嚼进腹中吞了也与你没半个铜钱关系。”
萧时宴睨了眼那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讥诮。
那男子瞧着不过二十来岁,头发却是如百岁老翁般雪白,松松散散地束起,面白如玉的乍一看还以为是柔弱女娘。
“哎哟喂,还‘便是我将这信撕碎了,嚼进腹中吞了也与你没半个铜钱关系’,如今性命无忧了,就这般大的口气!也不知是谁,之前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求我给他续命,眼下身子暂时好了点,便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不会再犯了,这随心所欲起来,便是纸都想吃?
既如此,我看啊,日后你这病也无甚治的必要了,日后休要再来求我。”
白发男子轻哼了声,学着萧时宴冷漠的语气,阴阳怪气道。
说完还瞪他一眼,转身便走。
还边走边想,看在救命的份上,他怎么着也会挽留挽留自己吧。
谁知身后的人连半分要挽留的意思也无,白发男子不觉有些愤愤然,只道萧时宴简直是翅膀赢了。
但想到他确实有这个傲气的资本,于是,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你不搭理我自是无妨,可是你要记得自己来此处的目的,你来不就是替你那心上人寻药的?
此地你不熟,若是不想要我,那咱们就大路朝天各奔东西,看看你能寻到几时,只是不知你那小情人儿还能熬几日。”
此话一处,身后果然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