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西苑。
苏檀将手中的书信一沓又一沓地看完,偶尔有夜风吹过的声音,身侧的烛火忽然‘哔啵’一下。
很显然,外头有刹那间的变化。
苏檀起了警觉之心,看向门口处,门虽是关着但是能清晰地看到一道身影正立在那儿,悄悄地看她。
几乎是一下子苏檀就想到无相堂之人,莫非他们又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缓慢抽起藏在书架中的匕首朝着门口而去。
却不想那人似乎听到屋内动静,忙开口道:“是我!”
薛景昀?
这小子大半夜上门来寻她作甚?
广阳王府的消息虽封锁不少,但也有零星传出,说是刚刚回府不久的世子同自己胞妹起了争执。
难不成是觉得府内待着不痛快,故而又来西苑寻她解闷了?
苏檀听出是他,便放下匕首,松了口气:“怎的这时过来?我听说你与你胞妹起了些争执,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广阳王妃呢?”
房门静静关上,蹑手蹑脚进来的,的确是有些时日没见的薛世子薛景昀。
他倒是没什么情绪,轻车熟路地进来坐下,很没形象地将双腿搭在一旁,连声叹气。
二人靠的近了些,苏檀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皱眉问:“你受伤了?”
薛景昀原本不打算同她说的。
此刻被发现他也没什么隐瞒的,撇嘴道:“死女人生下的女儿,同她一样讨厌!”
语气间怒气冲冲,仿佛能看出他与胞妹间的确发生很大的争执。
“说说看。”
“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新鲜,和之前还是一样。”
苏檀便不再问,唤采萱进来送药。
她其实是有些心疼这小子的,尤其在听闻他的经历后,又在西苑内住过一段时日,心底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是阿姊对阿弟之间的那种。
伤口在后脑勺处,撩开头发后,伸手进去便能看到一层薄薄的血痂,想必是被什么打破了还没来得及处理,因此凝成了块。
“这是怎么了,王府下人揍的?”
话语间是浓浓的关怀。
有那么一刻,薛景昀有些恍惚。谁都知晓他被打破了头,可是父王知道他不会因着这一点小伤就危及性命,便也没过来看看他;王妃更是不可能,巴不得他快点去死。
这些与自己至亲之人,倒还不如掉下山崖被人救回相处几个月里同人生出的情意重。
薛景昀抬头便看到眼前满是担忧关切的眼眸,不觉眼眶微酸,哽咽道:“这世上还是有谁不敢揍我的?人人都将我当做阿猫阿狗般,瞧不起我,从小到大挨得打不止这一回了,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他咧嘴笑着,一如往日的没心没肺。
苏檀静静看着他,忽而道:“在我这儿,不必做出在旁人面前伪装的模样,何需逼着自己说出这些违心话呢?”
薛景昀面上的笑意僵住。
他沉默半晌,才咬牙切齿道:“是的,我同哥哥之间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左右那些打我伤我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等苏檀回应,他又接着道:“不过这事儿虽是旁人打了我,也不全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上了我的钩儿而已。”
苏檀挑了挑眉。
“你的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