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总是残酷的,历届改朝换代,都需靠着血肉堆积而成。”
黎盛意明白战场的残酷,一如即便她生活在那样一个和平的年代,每次在回忆起先辈在敌人面前负隅抵抗时,内心总会生出几分同样想提刀上战场的念头来。
但当她真正看到孟久安扛着一身伤,且昏迷不醒的沈望尘回到相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头漏跳一拍。
孟久安身上也带了伤,伤口多在手臂上,脸颊上也有几缕血痕。
他的面色却平静,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只当他看到小女儿跑过来时,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身披黑色大氅的好友,他的眉眼间多了几分不赞同。
“盛意,你跑出来做什么,赶紧回屋里去!”
这还是孟久安第一次对小女儿这样凶。
黎盛意却不怕他。
跑到二人身前,在她闻见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时,还皱起了眉头,“大夫呢?吴伯伯说一早就喊了大夫来。”
“沈叔叔他......”
孟久安不会对女儿用剑。
故而他在凶过小女儿后,小女儿非但没有哭着跑开,还领着他们往最近的房间去,他的眉头紧锁,到底还是没说出那些凶狠的,赶人的话来。
“死不了,他只是太累了,睡着了。”孟久安轻声开口,“盛意你先回房间去好吗?二爹爹身上脏。”
“为什么脏?”黎盛意回过头看他。
孟久安被她那双纯澈的眼眸看的偏过头去,“二爹爹身上都是血,还有沈望尘身上......”
“可这些都是功勋不是吗?一如你身上的那些伤疤,都是为了大楚百姓留下的功勋。”
黎盛意推开房门,里头已经烧好了炭盆,三名大夫赶忙迎上前去,把人抬到一旁备好的软榻之上。
所有动作都做的行云如流水,好似早就有人提前安排好了。
身上的铠甲被脱下的同时,还牵连着皮开肉绽的伤口。
期间孟久安只是龇了龇牙,连痛哼声都没发出。
倒是一旁累倒陷入昏迷的沈望尘,大夫替他剪下贴身衣物的时候,即便在昏睡当中的他,还是发出了痛呼声。
孟久安闻声轻嗤一声,待他再抬起头时,就看到小女儿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疼?”
黎盛意冲他翻了个白眼,“若是我受这样的伤,你不心疼?”
孟久安只代入了一瞬间,就被气的黑了脸,“谁敢!”
拳头砸在了软榻之上,疼得他一顿龇牙咧嘴,“谁敢让你受伤,我一定把他打的爹娘都认不得。”
“这世间还没有人敢欺负我的人。”
黎盛意被他的话逗笑,眼看着家仆捧着一盆盆血水走出房间,孟久安二人身上的伤口也终于显露出来。
现实不是演戏。
哪怕冬日里天寒地冻,血液流速也会减缓,可二人身上的伤口还是在不停淌血。
刀刀见肉的伤口还翻着白肉,看的黎盛意不忍地转过头去。
孟久安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小女儿身上,见小女儿转过头去,以为是自己身上的伤口让她恶心。
心下有些不是滋味的他,再次开口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