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久安抱着小女儿前去好友院子的时候,内心情绪复杂。
在他与秦松墨相识多年的认知来看,后者的心早已不能用薄情来形容。
秦松墨无情但有义,只是这份义依旧要看发生的事情上。
如若是对方有错在先,即便对方救过他的性命,他依旧会让那把落在对方后颈上的砍刀落下。
丝毫没有情面可言。
小女儿的到来确实让秦松墨改变了不少,比较之前他开始变得有血有肉起来,但在其他场景中,他仍旧是那个不讲情面的大楚丞相。
是以孟久安一直觉得好友或许并没有那么喜爱小女儿。
好友不过是想把对已经逝去的母亲,亦或是和他一样,想把自己欠缺的童年以另一种方式补全。
直到那天他抱着小女儿爬上悬崖,还不等他开口报喜,就看到始终站在悬崖边的男人脚下踉跄。
下一瞬,他就看到好友双膝跪倒在地,与此同时,好友喉间发出的剧烈呕血声也在他的耳边响起。
一直到今日,他都不敢去回忆那一天的秦松墨究竟吐了多少血。
那粘稠的血液几乎要把他身边的积雪全部烫化,悬崖边除了漫天的白雪外,余下的便是地面上触目惊心的红。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怀中抱着的,因冻得高热的小女儿,于好友来说是如何重要的存在。
孟久安收回发散的思绪,他小心搂抱着怀中的小女儿,好似自己抱得不是个孩子,而是稍微磕碰就会碎的瓷娃娃。
直到他的脚步停在了一间并不算奢华,起码与大楚丞相这个身份极其不相符的院落前。
稍稍掀开将小女儿全身上下,连同小脸也一块儿盖住的大氅。
孟久安抱着她越过清风身边,而后就见他双唇轻启,“元青此次病的厉害,高热始终退不下,盛意便留在此处陪着元青好不好?”
黎盛意一听爹爹重病,心下重重一跳,她扬起被大氅遮盖住的小脸,小脸上浮现出着急之色。
“爹爹重病,方才你怎么不说,怎么会高热不退,是烧了五日吗?”
接二连三的问话问的孟久安措手不及。
把人抱进屋内,他方才彻底掀开遮盖住她小脸的大氅,“是,有五日了,御医说......”
“御医说什么我不想听,”黎盛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扬起小脸与他四目相对。
连日来的高热与昏迷让她的小脸都清瘦了一圈,如此一来,她的一双杏眼好似变得更大了些。
现下她就用这双布满亮光的眼眸看着眼前人,而后,安静的屋子里便响起了她的问话声。
“二爹爹,你信我,信爹爹吗?”
孟久安起初还不明白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后反应过来后,就见他重重点了点头,“自然是信的!”
当初他还在军营里,只是个无名小卒时,就是听了秦松墨的话,才一步步成了少年将军。
现在他听了小女儿的话,从那劳什子的剧情里脱身而出,不再为剧情而活的他,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是以,他信她,也信秦松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