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个世道如何变化,那个位置是谁在坐,都丝毫不影响骊水湾的繁华。春天不仅带来了万物的复苏,还有那些躁动不安的心。
沈岸一身酒气的推开了添香阁似玉姑娘的门。守门的丫头似乎已经习惯,没有阻拦,添了一杯茶,便退下去了。
花似玉轻轻拨弄香炉,她一手拢住袖口,一手在香炉上方侍弄,露出一节细白的手腕。
她细细地将香灰压平,然后夹起一颗烧的通红银丝碳放置在上面,再用香灰将银丝碳覆盖住。最后放上一片银杏叶,撒上香粉,盖上盖子,不一会儿,香气便从镂空的盖子上袅袅而出。
沈岸倚着茶桌,他身穿华贵的衣袍,身上有很重的酒气,目光有些混沌,他侧着脸看着花似玉的一举一动,难得的有耐心。
花似玉侍弄完香炉,才起身,缓缓走过来。与沈岸相对而坐。她手背贴着茶盏试了试,才将茶盏往沈岸面前推了推:“贵人喝杯茶,醒醒酒吧。”
沈岸瞬时捏住花似玉的手腕,将杯子举到自己跟前,就着花似玉的手喝了半盏茶,才放开花似玉。花似玉手腕都被捏红了,她不以为意,垂手用衣袖遮住了。
沈岸被身上沾的香气熏得难受,他解开衣袖,退去外袍,丢到一边,才舒坦了一些,缓缓往后躺着,倚着暖榻,眯着眼看花似玉。
水面上偶尔摇摆靠近一只花船,带着些谄媚的娇笑声。沈岸不由得皱了皱眉。
花似玉起身,关上窗户,室内才又安静下来。沈岸的目光追着花似玉,直到她在琴案前坐下来。那青葱般的手指在琴弦上缓缓拨动,流水般的琴音便倾泻而来。
沈岸单手支着头,目光随着花似玉的手指流转。他眼底微微发青,瘦长的脸上八字纹明显,尤其一笑起来,纹络几乎如泉涌一般,很大的一簇,直直往耳后去了。
“骊水湾的姑娘偏爱长相思,蝶恋花之流,似玉姑娘倒是与众不同,这一曲风入松清新脱俗,让人意犹未尽。”沈岸的酒意渐渐退去,目光清明了几分:“骊水湾本是美人窟,放浪形骸之地,怎么到了似玉姑娘这里,倒劝人清心寡欲了呢?”
“贵人见笑了。”花似玉微微颔首。
沈岸笑了笑,拍了拍身侧。花似玉缓缓起身,来到沈岸一侧,挨着他坐了。
沈岸下巴搁在花似玉的肩头,沈岸手上摩挲着她的一缕头发,缓缓地闭上眼。他身上的酒气便直冲门面,花似玉背对着他微微皱了皱眉。
“似玉姑娘身上的香气也是与别处不同,是有什么秘方吗?”沈岸在花似玉耳边低喃。
“贵人喜欢,我写了与贵人带回去。”
“给了我,这味道叫旁人学了去,不怕我再也不来了吗?”沈岸道。
花似玉轻笑,眉目间却是清冷:“贵人高兴便是。”
沈岸捏住花似玉的下巴,将人扳过来:“这若是换成别的姑娘,此刻定是要泪水涟涟地求我怜惜了,你却只要我高兴?自己倒是一点不在乎吗?”
“这邑都城富贵迷人眼,来这添香阁的非富即贵。一曲知音已是难得,似玉知进退,不敢妄想。”花似玉看着沈岸,媚眼轻扬,却没有半分讨好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