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野的箭伤没好透,连日的行军让他有些吃不消,脸色越发的差。
越往北,天气越冷。
银白的铠甲根本无法抵御严寒,倒是被北风吹得像护在心口的一块坚硬的冰,如何都暖不热。
秦恪野骑在马上,双手紧握着缰绳,任凭寒风像刀子一样划过脸庞。
“公子。”卫风赶上来,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邑都的家书到了。”
秦恪野猝不及防地被冷风噎住了,忍不住咳了两声。
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快速看了卫风一眼。
此次出征,他只带了卫风,卫雨留在了邑都,见机行事。卫风将家书递过去,朝着秦恪野微微点了点头。
秦恪野立刻将家书拿过来,拆开了。
只看了个开头,就见秦恪野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家书,似惊似怒,最后竟微微颤抖起来。
陈钰川将人藏了起来,江映林消失了,无论卫雨如何寻找,都寻不到任何的踪迹。
他抬头看着横贯天际的起伏的邬祁山白色影子,那是漠北的边界线。
“公子。”卫风看着他的面色,有些担心。
“无事。”冷冽的北风噎的人嗓子疼,秦恪野喉头翻滚,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行进了一日的大军,在傍晚得以休息,就地驻扎。陈钰川此时派人来请秦恪野前往主账议事。
秦恪野随人前往主帐,扑面而来的寒风中已经开始夹杂着雪花。
陈钰川身子不好,不能骑马,只能坐马车。故而军队为了迁就他,行军速度要慢得多。
秦恪野掀帐而入,冷风卷进来,在门口那里落下几片雪花,又很快被帐内的温度融化,消失不见。
陈钰川坐在轮椅上,正看着沙盘。并没有回头看秦恪野。他伸着细长的手指挪了挪沙盘的红色旗子,才缓缓开口:“听闻今日秦将军收到了家书,秦将军头一次出征,想必家里人很担心吧?”
秦恪野唇抿成一条线,狠狠咬住了后槽牙。
陈钰川没有等到回答,这才回过头看向秦恪野,笑道:“不知道秦将军出征前有没有跟至亲至爱之人好好话别一场,毕竟战场凶险,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到邑都。”
“若是至死想说的话都没有说出口,那该多遗憾啊,是不是?”陈钰川转动轮椅,正面对着秦恪野。
“你究竟想干什么?”秦恪野竭力抑制住翻涌的怒火。
“做什么?”陈钰川抬起头来:“明日一早我要你带五千人和吴副将一起进攻涿鹿山的关口。最好能将顾池宴引出关。”
“五千人?涿鹿关凶险,五千人怎么可能?况且漠北那么多将领,我一个小小前锋,带五千人便想引顾池宴出关?”
“就是因为你是前锋,所以顾池宴一定会来。”陈钰川笑得笃定。
“就是引出关了又能如何?你别忘了,逐鹿山背靠的是宣府,援军离得那样近,邑都大军根本围不住他的。”秦恪野反问道。
“只要引出了关,无论何种形势,你只要坚持不投降,剩下的事便不劳秦将军操心了,我自有主意。”陈钰川理了理腿上的毯子:“我提醒你,我们都是在陛下面前立过军令状的,若是此战不胜,想必你也知道后果。你便是不在乎你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整个伯爵府的人吗?”
“你威胁我?”
“是。”陈钰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手里捏着你的命门,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不要自作聪明。”
“我可以去引出顾池宴,但是……我有个条件。”秦恪野盯着陈钰川:“我要见江映林。”
“现在不行。”陈钰川摇了摇头:“等此战胜了,若是你还活着,我可以考虑让你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