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有三子,王皇后早年诞下嫡子,如今已经七岁,可孩子似乎随了她,憨厚有余,聪明不足。并不得沈岸的心。
还有一庶子,母亲身份低下,寄养在她那里几年,却到底不是亲生的,与她并不亲厚。
现在谢盈盈诞下这第三子,沈岸龙心大悦,大邺从未有过立长立嫡的说法,向来是能者得人心者继承大统。
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啊。
她此番前来是要试一试谢盈盈的态度。
王皇后稳了稳心神,端起笑来,进了内殿:“妹妹辛苦了……”
“见过皇后娘娘……”谢盈盈说着便要掀开被子,起身行礼。
“妹妹这是做什么?”王皇后连忙拦住了她:“你刚刚生产过,身体虚弱,不必行礼。”
谢盈盈脸色惨白,仍是不肯,仍是叫穗喜扶着她行礼“多谢娘娘体恤,只是这礼不能废。”
“我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会不懂。”王皇后虽是这样说着,却没有再拦着谢盈盈,坐在那里看着谢盈盈跪在地上行礼。
谢盈盈刚生产过,一下地,五脏六腑都像是悬在半空中,没着没落的,她疼得发抖,跪了下去。寝殿的地上铺了毯子,膝盖跪上去,仍是冷得透心。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娇媚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王皇后一抬眼就看到了瑜妃。
瑜妃抬脚进来,微微福了福身,算是给王皇后行了行礼,她径自在玫瑰椅上坐了,看着谢盈盈的,装作惊讶道:“哎哟,妹妹这才生产过,怎么就下地了呢?若是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瑜妃因为美貌很得沈岸的宠爱,一向在宫里骄纵惯了,有时候甚至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王皇后心中对她一向记恨,却也无可奈何。
“你看,本宫都说了不必在乎这些虚礼,这要是被旁人瞧见了不定如何编排本宫呢。”王皇后抬了抬手,穗喜将谢盈盈扶回了榻上:“瑜妃妹妹未曾生养过,不想也懂得这些吗?”
“妹妹是没有生养过,皇后娘娘可是做过娘亲的人呢?怎么连最简单的推己及人都不明白吗?女子生产本就损耗极大,荣妃刚为陛下诞下皇子,这样大的功劳,皇后娘娘如此不体恤,明白地说皇后娘娘是治家严谨,不知道的怕是会觉得娘娘打压嫉妒,不容人呢……”
瑜妃笑着抚了抚护甲上的红宝石:“皇后娘娘乃总理后宫,是母仪天下之人,这话若是传出去,怕是有损娘娘贤德之名呢?”
王皇后暗自咬了咬牙。
“是妾身执意要给皇后娘娘行礼的,怎可怪到皇后娘娘的头上,瑜妃姐姐莫要错怪娘娘了……”谢盈盈看了一眼瑜妃,又迅速将头低下,小声的为皇后辩驳。
“哼!”瑜妃脸色沉了下来:“我这是为你打抱不平呢,你莫要不识好歹。”
“先谢过瑜妃姐姐了,可妹妹从未觉得委屈。”
瑜妃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瞪了一眼谢盈盈,站起身来:“妾身身子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瑜妃身后的贴身侍女将带来的一个宝宝项圈交给了穗喜,便和瑜妃一同离去了。
皇后看着瑜妃吃瘪,心情甚是愉悦,看着谢盈盈的目光也不似之前那般冷淡了。
“娘娘……”谢盈盈刚坐回榻上,眼泪就下来了:“还是娘娘庇佑。”
“这是怎么了?”
“妾身福薄,如今又得罪了瑜妃姐姐,日后的日子还不知会如何艰难呢。还是将这个孩子寄养在娘娘身边吧。”谢盈盈眼睛都哭红了
“这……”王皇后不想谢盈盈主动开口提了这事,心中诧异不已。
“谢家早已败落,妾身孤身一身,身子又弱,实在无力护他周全,还请娘娘怜惜,将他教养在身边,也算是他的福气。”谢盈盈说着又要起身。
王皇后拉住她的手,连忙道:“你还在月子里,这般哭,是要坏眼睛了。我答应是便是了。过几日,我将此事与陛下说一说,听听陛下的意思 ,可好?”
“谢谢皇后娘娘了……”谢盈盈这才用巾帕去拭眼泪。
“好了,你好生歇息,我改日再来看你。”王皇后又安慰了她几句,离去了。
“荣妃倒是个识时务的。”王皇后身边的画屏搀着王皇后,坐上了凤辇。
“未册封之前就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如今诞下皇子,我以为她……”王皇后很是满意今日谢盈盈的知进退:“一会儿,将我宫里的玉如意送过来,赏给荣妃。”
“是。”
而殿内的谢盈盈早已经擦干了眼泪,冰冷的目光中何曾还有半分怯懦,她看着王皇后离去的方向,冷笑:“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