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邈欲言又止。
曹操见状,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袁公路北上之时,汝又放开道路,不出一兵一卒,与其暗中勾结,任由其袭我之后。”
“当时,倘若其人兵至东郡,操之基业,将就此倾覆。”
“而后操驱逐袁术,欲与汝一聚,汝为何又推之以疾病,执意不肯一见?”
张邈嘴唇微动,无话作答。
“后操归于州内,汝又于郡中肆意扩兵,囤积粮秣,阴谋反叛!”
“待操去信于汝,汝竟上表朝中,斥操为贼!”
“孟卓啊、孟卓。”
言及于此,曹操微微一叹,言道。
“汝如此举动,教操还能如何?”
张邈面色怔然,却还是无言作答。
曹操见状,不再多言,喝道。
“左右何在?”
“与我拿下此人!”
堂外的数名甲士闻声当即入内,轻松按倒张邈,而后又除去其人冠冕。
张邈至此方才终于回神。
前时金樽共饮,如今竟然已要白刃加身。
其人终究惧死,慌忙挣扎,哀泣道。
“张稚叔麾下叛将作乱,其人尚且能念及叛将老母年高,饶其一命。”
“孟德。”
“你我少年相识,邈亦对孟德多有相助之恩。”
“孟德当真就不能念及旧日情谊,饶邈一命么?”
曹操闻此胡言,又见张邈这番求生丑态,却是大感失望,心生厌憎。
其人当即扬声而答道。
“孟卓当知操为人,何故发此可笑之语?”
“死到临头,反倒徒使操看轻于汝!”
微微一顿,曹操杀气腾腾道。
“孟卓身为陈留之主,亦知为人主者不可无威!”
“若不取孟卓之命,操如何立威建德?”
“若不取孟卓性命,操如何使治下兖豫二州,数百万之民服膺?”
“若不取孟卓性命,操岂不是失信于此次征西之役死难的万余将士?”
“今日操若不杀孟卓,他日操全族必将尽灭于叛逆之手!”
张邈愈发惶恐。
其人顾视周围,只见满堂文武,无不是对其怒目而视。
待其看到自己家眷时,陡然之间,更是面色煞白。
张邈至此方才终于清醒。
非只他一人,便是其族,亦当死于此,俱不得免。
一念至此,张邈实在难忍心中恐慌,朝后方大叫道。
“聪儿!”
“聪儿!”
张邈长子名为张聪,年岁与曹昂相当,尚未加冠。
闻张邈之呼唤,其人匆忙上前,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
“父亲。”
“父亲!”
张聪却是比张邈更有智计,在见得全家老幼都被曹军甲士押赴至此时,便知有灭族之危。
张邈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见得长子满面是泪,却一时也无话可说。
最终只能望向曹操,泣声哀求道。
“聪儿方出世时,孟德也曾亲手抱过。”
“邈已知罪无可恕,孟德若要用邈一命来立威建德,邈无话可言。”
“邈唯望孟德能够念及旧日情谊,使聪儿能免去一死。”
“如此,邈纵然处于九泉之下,亦必当感念孟德之恩。”
张邈言罢,张聪即俯身朝着曹操一拜,大泣道。
“叔父——”
曹操盯着张聪看了许久,多时之后,却是幽幽吐出数字。
“此子甚是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