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曹操面有诧异,思量片刻后,说道。
“奉孝请试言之。”
郭嘉在周围扫视数眼,目光忽然一亮。
其人遂从案上取来数方酒樽,依据颍川、汝南、梁国等地之地理,摆放于地。
而后倾酒为河,聚米为山。
虽然不如舆图那般清楚,但好在曹操、郭嘉皆是久用兵之人,倒也能看懂。
郭嘉先是手指梁国,开口言道。
“梁国虽然城少境小,但其素来富庶,粮秣不缺,兵甲优足。”
“可战之兵,两万有余,户口四十万众。”
“且梁国不比陈留,我军于此未有半分根基。”
微微一顿,郭嘉说道。
“倘若我兖举兵攻之,梁境之内,必然无几人响应。”
“如此一来,我军每遇一城,便都只能举兵强攻。”
“如今已近九月,攻城又最耗时间,若战事稍有不利,便将拖延至冬季,届时必将大不利于我。”
“此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俱不在我。”
曹操皱眉深思,片刻之后,微微颔首,认可此言。
郭嘉见状,又手指陈留,言道。
“陈留新得,郡中尚不安稳。”
“此时正当是精选良吏,示以恩德,收拢陈留民心之时。”
“倘若攻梁,民夫必当是自陈留就近征发。”
言至于此,郭嘉不免又是一叹。
“我军与张邈大战近两月,广发民夫,实已过度损耗民力。”
“若不与民休息,反倒继续役使民众,必使郡人生怨,且郡中农事亦将大受影响。”
“尤其明年必生蝗灾,我州若是将粮秣尽用于征战,损耗过度,明年又该从何处取粮赈灾呢?”
“此事明公万万不可忽视,否则稍有不慎,便有饿殍千里之忧。”
顿了顿,郭嘉语重心长道。
“以嘉之见,凡战当求速胜,若不能速胜,则必缓图之。”
“否则一旦僵持,必大耗州内元气,虽胜犹负。”
郭嘉言罢,曹操发兵之意已是彻底打消。
“如此说来,攻梁之事,确不可操之过急。”
注视郭嘉,曹操问道。
“若依奉孝之见,下一步,我军应当如何?”
郭嘉手指颍川,言简意赅道。
“嘉以为,为今之上策,当是先定颍川,继取汝南。”
“奉孝之意,莫非是欲先擒吕布?”
一念至此,曹操倒是不觉点头,认同道。
“若是能先擒一吕布,倒也可算是解操一患。”
郭嘉摇头,笑道。
“颍川邻紧河内。”
“若我兖当真将吕奉先团团围困,届时,张杨定然会领河内兵马来救。”
“加之徐州刘备已快平定阙宣之乱,倘若我军在此迁延日久,恐生变故。”
“那奉孝之意是?”
曹操面有不解。
郭嘉伸出三指,从容答道。
“以时下而论,吕奉先唯有三路可行。”
“据守颍川,与我军鏖战,乃下策也,我料公台必不会取。”
“退往河内,依附张杨,或可保一时无虞。”
“然而河内并非富庶之地,难以供养大军,此为中策也。”
郭嘉最后一指汝南,断定道。
“如此说来,唯有东进汝南。”
“以汝南之广博,内募兵士,外联郭贡、张扬,方可称之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