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待顺素来恩重,前番还于万军之中将顺救出。”
“顺感念君侯之恩,尚且来不及,如何会生出怨气呢?”
“况且。”
“顺之陷阵营,本就是君侯麾下兵马,自当任由君侯处置,又有何可怨的?”
陈宫话声一滞,见高顺目光真诚,一时大为感慨道。
“以孝父之才,若遇明主,必可青史留名。”
“奈何所遇非良人哉?”
高顺笑道。
“君侯虽有小过,但大节无失。”
“在顺看来,君侯亦是明主,远胜于袁本初、袁公路等辈。”
陈宫话声一滞。
犹豫片刻,其人正色道。
“孝父。”
“君侯不能纳忠良之言,先与郭刺史结怨于内,后又与袁公路交恶于外。”
“以宫之见,君侯再想图谋汝南,可谓千难万难。”
“天下虽大,却难有一处可供君侯容身。”
“待到开春回暖之际,曹操必举兵而来,届时卿若还在梁国,必然难逃一死。”
“孝父乃明智之人,能纳良言,宫有一策,若孝父从之,愿弃君侯而走,必可保孝父无忧,不必随君侯命丧于梁。”
高顺闻之,面色大变,怒道。
“公台先生这是何言?”
“顺闻烈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事二主,一朝为人臣,自当一世为人臣。”
“且不说君侯待顺恩重如山,便是君侯待顺薄情寡义,顺亦当生死相随,如何能弃主而走?”
“曹军若至,顺自当仗三尺之剑,护送君侯杀出重围,纵力尽而亡,以身相殉,亦绝不悔。”
陈宫眉头大蹙,说道。
“孝父之子尚在幼冲之龄。”
“孝父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亦当为自己妻子着想!”
“何必一意随君侯自陷死地?”
高顺怒意更甚,言道。
“主有危难,为人臣者岂可吝惜家室?”
唯恐陈宫再说,高顺喝道。
“公台先生不必再劝顺了。”
“君侯此次既然不予追究,顺亦不会越俎代庖。”
“然而若先生还敢做乱事,顺拼着被君侯责罚,亦必将取先生之首级。”
“还望先生好自为之。”
拱了拱手,高顺转身而走。
陈宫见状,亦只能一叹。
回到家中,想起吕布、高顺,陈宫心中更是郁闷,一人自酌自饮。
一樽饮尽,正欲斟酒,低头之时,却忽然见得,榻上不知何时竟然有件锦袍,而且样式颇为华贵。
陈宫极为奇怪,遂将家仆唤来,问道。
“此袍是何人所赠?”
“回禀家主。”
家仆答道。
“昨夜傍晚之时。”
“君侯亲自来寻家主,奈何家主不在。”
“君侯便将此袍留下。”
“临走之时,君侯特别叮嘱,言此袍甚为珍贵,务必让家主试试是否合身,他才好让绣工及时更改。”
陈宫闻言,斟酒之手,顿时一僵,人亦怔然当场。
昨日傍晚,他正在郝萌营中,商议入夜袭杀吕布一事。
那时吕布来寻,自然是寻不到他的。
良久之后,陈宫终于回神,却是再次看向榻上的锦袍,言道。
“果然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