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狠毒之策,郭贡乍然闻之,也是不免心惊肉跳,口干而舌燥。
唯独此策确实佳策。
既能为其诱来袁术为援,又能将刘宠、骆俊之死推的一干二净,还能助其收取陈国边境兵马,壮大己身。
一举三得,当真尽算人心,巧妙至极。
如此毒辣之士,居然甘心在其麾下,一直为此微末之职么?
郭贡不解之余,亦是不免生出几分好奇,遂问道。
“先生之智,远胜于贡麾下诸吏。”
“若往日能稍稍显露半分,贡必当重用先生,先生也定能名垂青史,为后人所知。”
“何故始终默默无闻呢?”
小吏笑道。
“此策狠毒,若是留名,必留骂名于史。”
“况且在下本是微末小吏,无名之人,昔日来梁,亦只是为避乱保身而来。”
“名留于史,非我所愿,功名利禄,亦非我所求。”
“只是如今梁国乱起,在下欲避乱他郡,不可无盘缠。”
“故在下愿用此策,换使君千金之赏。”
郭贡闻小吏直言要往它处避乱,面色一时阴晴不定。
小吏见状,心知郭贡欲强留他于梁,遂是开口道。
“行刺陈国王相,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招致反噬。”
“最上之选,莫过于使二人同日俱亡。”
“依下吏之见,使君不妨多多遣使去求陈王援梁,遣使之余,亦需多多去信,言语尽量谦卑。”
“待二人拒绝数次后,使君再言借道之事,以骆俊、陈王之为人,十有八九是会应允。”
“而后,使君可好意提醒陈王陈相,劝他二人以吕布之事为戒,与袁术部下一见,严明军纪,为袁术行刺之举,创造良机。”
言及于此,小吏微微一顿,故作一叹道。
“连环之计,最为精巧,差之毫厘,即谬之千里。”
“如何说动李业,如何确保消息不泄,都是万难之事。”
“余者不论,以在下之见,能说动李业献假道伐虢之策,而不为李业猜测到来历者。”
“使君麾下,除下吏之外,似乎并无一人能做到。”
郭贡闻之,心中不由一叹,只能暂且按下适才所想。
犹豫片刻,其人终究还是不安于眼前战事,遂是问道。
“依先生之见,此战贡胜算如何?”
小吏再次一笑,摇头道。
“沙场决死之事,变数极多,在下又如何敢妄言?”
“在下唯独知晓,使君纵败,亦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哦?”
郭贡既惊又喜,忙问道。
“先生这是何意?”
小吏解释道。
“天下虽是群雄并起之局,但唯天子方具大义。”
“观曹兖州过往之举动,可知曹兖州并未无规无矩之人。”
“其人纳颍川,乃是借李旻之手,得鲁国,亦未罢弃鲁国相。”
“而使君受命于天子,曹兖州若是杀死使君,以何名义进占豫州呢?”
“反倒不如借使君之手,署任豫州各郡国之官吏。”
“归根结底,使君与曹兖州之间,又无杀父亡子之血海深仇。”
郭贡闻之大喜,称赞道。
“足下见事,当真洞若观火!使贡茅塞顿开啊!”
心中忧虑尽去,郭贡也不思将小吏留下为其出谋划策了。
遣人取来两千金,予之小吏,托其前往淮南,说动袁术出兵。
而后。
郭贡一面发文于国中各县,令各县加征赋税,广征兵士。
一面又遣使去宁陵吕布处,献上大笔钱财,托其南下攻打汝南。
唯独于粮秣上,郭贡顾念扩兵之用,因此所助寥寥。
吕布得信大喜。
其人对粮秣倒是不以为意,毕竟,去岁在汝南六县的劫掠所得,至今仍未尚未消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