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赵浮岚又嬉皮笑脸,“再说了,人家濮阳县主给了我不少钱。拿人钱财,替人毁婚。”
望着她得意洋洋的背影,韩远岫扶额,不过,他不是为自己头疼,而是为辰国公一家子。
顺便,再多加个官家。
他相信,以赵浮岚的做事风格,明嘲之下必有暗讽。
“不过,她打算怎么做?”
祖父已经把官家的想法告诉了他,只要没闹出人命,容忍底线可参照凌芸香。
“凌芸香…婚前与人暗结珠胎,对方还是有妇之夫,又害死了贴身侍婢…呵!以她做参照,濮阳县主与赵甄儒的婚约根本解除不了,除非……”
刹那间,韩远岫似乎猜到了赵浮岚口中的“下有对策”,眼神渐渐明锐,“一拖再拖!”
官家只下旨赐婚,又没把婚期明确定下。
“哈!好个赵浮岚。”
韩远岫豁然一笑,摸出怀中的银铃铛,拿在眼前晃了晃,“鬼点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多。”
铃铃铃——
伴着那熟悉的铃铛响,韩远岫即便不转身,也知道是谁来了。
但他不动声色,仍旧闭目打坐。
“小鲁小鲁!”
赵浮岚绕到他前面,伸出小短手来回摇晃他的肩膀,“你睡着啦?”
“我在禅坐。”
韩远岫缓缓睁开眼。
“小鲁,我发现了一块大石头,坐上去可凉快了,后面还有瀑布,哗啦啦的,溅在身上,特别好玩,你随我去瞧瞧呗!”赵浮岚搓着小短手,兴奋道。
“三娘,我在禅坐,还要再等两炷香,方可起身离开。”韩远岫说道。
赵浮岚噘起了嘴,“小光头,你真没意思!”
韩远岫随即闭上了眼。
赵浮岚伸出手指在他光溜溜的头顶戳了戳,又围在他身旁来回踱步,脚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韩远岫微微扬唇,觉得这个声音清脆悦耳,比晨间的鸟叫还动听。
“小鲁,就说你换了个地方继续禅坐,住持只让你禅坐,又没规定你要在哪里禅坐。”赵浮岚忽然开口。
韩远岫微虚开右眼,“换个地方?”
“就是我说的那块大石头呀!”
赵浮岚咧嘴一笑,伸手把他拽了起来,拉着他朝寺庙后的神仙岩跑去,一路上铃铛响个不停……
“可惜,铃铛不再响了。”
收起回忆,晃了晃手里的银铃铛,韩远岫皱起了眉,“那块大石头背后的瀑布也早已干涸。”
十年间,一变千里!
“嘶…贵儿,把窗户关上,冷飕飕地。”
是夜,熟睡中的赵甄儒猛地感到后脖子一凉,腾地睁眼,就见对床的窗户大敞,阵阵夜风吹来。
“冷?”
贵儿愕然,“这可是大暑天!”
“快关上!我就是冷。”赵甄儒不耐催促。
“是!”
贵儿无奈,只好照办。
待赵甄儒重新入睡后,她偷摸把那扇窗又推开一些,这才拿着扇子回到侧室。
侧室没有窗户,不透气,仅有一扇用链子遮挡的小门,若是连寝卧那扇正对院子的窗户都给关严,就更加闷热。
她想不明白,这大热天的,自家郎君为何会觉着冷,似乎还被冻醒了,“就他那羸弱的身子骨,濮阳县主要是嫁进来,估计没过几年便会守寡,他还反倒嫌弃人家凶悍。”
“不过羸弱也有羸弱的好处。”
一想到身为通房的自己不用伺候床榻之事,她又不禁窃笑起来。
拿着通房的月钱,却守着清白的身子,贵儿蓦地感觉,自家郎君又顺眼了几分。
“若能一直如此就好了。”
她望着随风摇曳的帘子,私心期盼着赵甄儒与濮阳县主的婚事能继续拖下去……
“呀!菩萨果真对我笑了。”
翌日清晨,当她看完青鸟小报今日名为“莫妒宗女贵,郎君难如意”的文章后,瞬间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