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姐今日出嫁，请乡亲们吃喜糖！”欢快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在嘈杂热闹的叫卖声里瞬间炸开了锅。

“哪家的小姐？”

“这么大的阵仗还能是哪家！”

“知府家的？可是他家大公子还未娶亲，二小姐便要出嫁了？”

“是啊，知府老爷最注重礼数了。”

“谁知道呢。看！轿子往这里来了！”

……

一群人蜂拥而上，说的时候嘴上不肯饶人，抢喜糖的时候，再肥胖的身躯也相当灵活。

闻言，只见那顶大红轿子拐了个弯，直直往霁凉这里走来。

“我家小姐今日出嫁，请乡亲们吃喜糖！”欢快的女声愈渐清晰，她一边喊着，一把火红的喜糖便从她的手中抛了出来。

乡亲们也抢得面红耳赤。

轿夫们赤着膀子，腰间缠上的红丝带也随风飘扬，格外喜庆。两排乐师鼓足腮帮子卖力地吹奏唢呐，唢呐之声嘹亮，引来南下的大雁徘徊不前。乐师之后还跟着两排欢笑的侍女，散糖如花，抛洒似雨。

“我家小姐今日出嫁，请乡亲们吃喜糖！”

火红的虚影晃过，一下子映红了半片脸颊。轿子上流苏佩环，叮当作响；香雾袅袅，沁人心脾。

“霁凉，女子出嫁都是这般吗？”罗华清澈的双眸里倒映着飘红的绸缎。

霁凉桃眼深邃，却不曾回答他这个问题。

火红的糖纸抛起若花，散落似枫叶，无端为这秋日增添了一抹生机。

站在推搡的人堆之中，霁凉安稳不动。一颗“漏网之鱼”向他砸来，霁凉伸手去接，许是他气质矜贵，没人敢同他争抢。指尖黏呼呼的，轻轻一捻，糖纸便会掉色，甜腻腻的味道不是桂花糕的清香。

……轿子有问题。

罗华嘴快手也快，他的嘴巴被糖果填得鼓囊囊的，眼神中透露了清澈的愚蠢：“这喜糖也就不过如此，乡亲们为何要争抢得面红耳赤？”

人声热闹，却一晃而散。乡亲们追着送亲的队伍，想多讨要些喜糖，就连卖桂花糕的老翁也拖着他的摊子走了。

霁凉声音不大，将好能让罗华听清：“走，我们也去知府家看看。”

罗华“痴傻”地抬头看他，发丝飞扬，恍若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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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凉，说好去知府家的，怎么跑来买东西了？”罗华抚上眼前这尊完美无瑕的玉观音，面露疑惑。

雕观音像的玉是东离罕见的和田玉，玉质细腻柔滑，温和水润。

原来，是霁凉拐他走进了一家卖玉雕的铺子。

工匠的手艺很好，他雕的玉石栩栩如生，那送子观音像更是鲜活无比，好似将要动作起来。

老板看清了两人的衣着，尤其是那黑衣少年，头上的发冠镶嵌着七颗黄豆大小的彩色宝石，每颗宝石都折射出绚丽的色彩，伴随着与生俱来的光辉，简直壕无人性。

老板心里乐开了花，面上更是笑得谄媚：“公子好眼光，这送子观音像是我们这儿最好的一尊。”

几千年前，霁凉有幸见过这位观音一面，也如这般慈眉善目，笑靥如花。

眼前这座观音像竟与本尊有八分相像！工匠的手艺当真是巧夺天工。

耳边，老板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字里行间生怕霁凉不识货似的。

“烦劳老板用最贵的木盒给这观音打包，我是要送人的。”霁凉扬手打断了老板啰嗦的话。

“好勒！”

老板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口应下。

待老板欢喜地抱着木盒跑来，罗华这才反应过来。

他抬头看向霁凉，满眼纯澈：“霁凉在这边还有认识的人吗？玉观音将要送给何人？我认识他吗？”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也不给霁凉答他话的机会。

谁知，霁凉勾唇一笑，甚是神秘：“不出片刻，你自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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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铺老板所言，知府府邸的门牌前果真挂上了火红的绸带，十分好找。

实木巨门上贴了大红喜字，里头人声鼎沸，来来往往，阵仗之大，隔了老远也能知道是这家人在办喜事。

实木巨门外，家丁仆人各列一队，一面收礼，一面负责查看宾客的喜帖。长胡子的中年男人站在两队之间，喜迎宾客，这位大抵就是府邸的管家。

霁凉跟在众多宾客的身后，正用他那双比玉雕还要细腻无瑕的手，提着精心包装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