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华这才明白霁凉买观音像的用意。
“可是霁凉,我们没有请帖。”他拉住霁凉的衣袖,凑近霁凉的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气息温热,还带着些许清甜的桂花气儿,叫人耳根都软了许多。
霁凉心大,似乎也没注意到这姿势的怪异。他只回眸看向罗华,狡黠一笑:“莫心急,且看这观音如何送我们进去。”
“公子留步。”
眼见前排去了不少宾客,就到他二人了。
察看请帖的家丁十分眼尖,他抬手拦下霁凉:“请公子出示喜帖。”
霁凉将要跨过门槛,闻言衣摆一动,他笑颜坦荡:“是我疏忽了,这便拿给你看。”
罗华睁大一双纯澈的眼,紧张地吞咽口水。倘若他没有记错,霁凉应该是没有请帖的吧。
果真,霁凉掏了许久都不曾掏出一张张喜帖来。众目睽睽下,却见霁凉毫不窘迫,笑意明显:“实在抱歉,走得匆忙将喜帖落家了。”
“赶路不易,先生可否通融?我与小兄弟讨杯喜酒就出来。”说时,霁凉伸手揽住了罗华的肩。
“这……”家丁挠头,面露犹豫。
管家特意叮嘱,进门宾客须得手拿喜帖。可这位公子虽无喜帖,却言语真诚,彬彬有礼。最主要的,还是那声“先生”换得了家丁的好感。
“发生何事?”这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叫家丁们都不敢窃窃私语。
原来是队列中央的长胡子管家。
后排的家丁悄声作答:“这两位公子忘带喜帖,却叫我们好生为难。”
管家默不作声地打量着霁凉,眼神犀利似鹰,他声音沙哑:“不是说过,没有喜帖的直接打发走吗。”
“是!”家丁抱拳,作势要赶。
管家鹰眼一扫,目光却停留在家丁手里抱着的精致木盒上:“慢着!你手里的是什么?”
霁凉桃眼含笑。
“这是二位公子的贺礼。”负责查看喜帖的家丁如实作答。
“小人打开这木盒,公子可否介意?”
话已至此,却正和霁凉的心意。
“请。”
木盒缓缓推开,里头摆放的精致玉雕也渐渐展露在众人的眼前……
玉石细腻,手艺更是精巧。观音像慈眉善目,笑靥如花,头发丝根根分明,衣摆的褶皱清晰可见。
忽然,那玉观音的眼里射出一道金光。管家便无意识地抚摸盒中的玉雕,观音像的手感顺滑,温和细腻;他屈指敲击,玉的声音纯粹无瑕。
“真是块不可多得的好玉啊。”管家痴痴地说。
他挥退粗鲁的家丁,就连眼角皱纹都堆出谄媚与讨好:“是河西王家的公子啊,公子远道而来,快快入座。”
“不要喜帖了?”这会儿面露难色的倒换成霁凉了。
“不要了,不要了。”管家低头哈腰,热情地招呼霁凉:“王公子是我府上的贵客,不要喜帖也是能来的,公子快随我来。”
罗华惊呆了,半天合不上嘴巴,就算把他那单纯的脑袋想破了,也不理解这是什么神奇的发展。
霁凉一把握住了他的腕子,黑色束袖把罗华的手腕缠得邦邦硬。
霁凉狡黠一笑:“愣着做什么,热情的管家在等王公子呢。”
管家将他二人领进门,朝霁凉欠身:“二位公子先在院子里转转?小人还有事务在身,不能亲自给王公子引路了。公子若是不认得路,府里还有不少的奴仆家丁。”
霁凉微微一笑,抱拳回礼:“管家不必上心,我二人自己转转也好。”
管家谄媚地附和。
甫一转身,却面色阴沉,眼神犀利:“你过来!”
他随手唤来负责查看喜帖的家丁,趁霁凉二人走远,同那家丁密语:“快去禀告老爷,就说府里来了两位没有喜帖的公子。”
家丁一脸茫然。
“蠢货!河西何时多了位姓王的公子了?”
那家丁小跑离开,管家仍放心不下。从昨夜开始,他的右眼皮便狂跳不止。
管家远远地看向霁凉的背影,又唤来一队家丁:“仔细盯着,莫跟丢,也莫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