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的士兵说着便要作势将人推下去,仿佛失心疯了一般,青年的后背已经抵上冰冷的城墙,透过厚重的盔甲,似乎都能感受到见骨的凉意。
有人赶忙上前拉住那个失控的士兵,在他的耳边不断劝阻:“眼下我们太过扎眼,杀人不好。”
“大哥消消气,待你升官加爵,这小鸡仔儿还不是随你处置,到时候要他暴尸荒野,他还能活命不成?”
那人也是个常年受气的,恶狠狠的模样,黑暗中眼露凶光,比城墙下的怪物还要可怕。
贪婪的士兵果然受到安抚,他粗暴地放过那个浑身冷汗的青年士兵,食指点着他的胸口处,警告地瞪向青年,嘴边噙着残忍的笑:“陛下接我们回家,你这叛徒小鸡仔儿最好求着陛下能赐你一死,不然就等着生不如死吧!呵呵!”
说罢,士兵们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挺胸地走了,仿佛已经看到未来满屋的温香软玉、珠宝黄金。
青年士兵依旧保持着落魄的姿势,仰面躺在城墙之上,黑暗遮挡了他一半的脸颊,似乎也能给他带去一点安全感。
说时迟那时快,青年动作敏捷,完全不像方才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鸡仔儿,他抄起地上的剑,一把刺进那贪婪士兵的后心。动作太快,士兵得意的笑容还僵在嘴角,一下子没了生气。
死也沉浸在温柔乡的美梦里。
“还有谁敢反抗,下场——死!”黑暗仿佛一直跟在青年的身边,藏住他的半张脸,他的神情始终让旁人看不真切。
青年士兵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清朗的嗓音中还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忠臣不侍二主,你们,还有谁要当叛徒?”
黑暗中,汗水从青年士兵的发缝里流出,划过他的眉毛,滴进青年明亮的眸子里,凌厉的下颌线,有种说不出的硬朗。
青年士兵生长于边陲小城,茫州就是他的心魂所在。从小娘亲就教他与人为善,可在某些时候,这个瘦瘦小小的文弱孩子还是会被别人欺负。他羡慕书中的英雄,也向往那种恣意高歌的武林世界,可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也只能平平淡淡度过一生。
这是他一次杀人,冰冷的剑器穿破盔甲,刺进温热皮肉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鲜红的血液透过眼眸,映入他的心底,久久不能淡去。倘若有人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青年士兵握着剑柄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沉默中,似乎能听到萧瑟的秋风,间或夹杂了些许异样的动静。
“杀人啦!有人杀人啦!”士兵中有人吓得不轻,有人却还在负隅顽抗。
只见那尖嘴猴腮的士兵,眼珠子一转,装作受害者的模样:“你们都看见了吧,是这小鸡……是他动手杀了人!”
“将军,您看见了吧!”他就像个小心眼的妇人当街撒泼,见到角落里的泽君副将后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发疯般咄咄逼人,“如此凶残恶毒的杀人犯,若是要我们日日同他一起,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中,还拿什么面对敌人?”
真的像极了一个被迫害到丧失理智的人,就连军中礼节都全然不顾,似乎担惊受怕到了极致。
“是吗?”泽君却不为所动。
黑夜中,白袍小将面色苍白,浑身透着风吹不散的邪气,他好像自阴间走来,钩去凡人的七魂六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