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来的一些时间,白鹤仙君与霁凉讲了合安国的事。
他说,合安国的国君只是空有国君的虚名,实际早已丧失了自己的判断,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荒唐无比,从不关心朝廷政事,只一心信奉诸神,始终如一地求取长生不死之法。
早年间,他遍寻天下能人异士,为他施法炼丹。
少年白鹤便因此跟随师父进入皇城,师父道法有成,德高望重,很快就从上千的道法名士中脱颖而出,获得国君的信任。
然而,国君愈老却愈发昏聩,不知何时,他不满足于老道士强身健体的丹丸,又寻了个青衣男子回来,封为国师。
倘若这位国师怀有仁心,那也不会惹得民怨四起、官员愤懑。坏就坏在,这国师不仅精通妖邪之术,那颗只有拳头大小的心脏竟比上好墨块还要黑,苛捐杂税、草菅人命。拿书生宝贝的墨块作比方,都算他高攀了。
白鹤的师父西去后,那国师的行事愈加猖獗,如今更是把持朝政,肆意妄为。
而合安国的国君时而疯癫时而清醒,可是,任谁说了国师的一句坏话都要拖出去斩首,心术不正的国师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个国家中,人人都产生了浓厚的怨念,怎么看都是不祥的征兆啊。
现在的霁凉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深有体会的,他在白鹤提起自己的师父时,特意留心观察了他的神情。
果然,师父在他的心目中是与旁人不一样的存在。
讲到那胆大妄为的国师时,白鹤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他突然一下笑出声来,慷慨大方地同霁凉分享自己听到的谣言:“有传言说,那国师似乎有个见不得人的秘密,一个个传的很是神奇。据说,每当明月高照时,他都会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府邸,连下人也不许进出服侍。”
“有人就说,他是狐狸精所化的,惯会魅惑人心,夜晚的时候,总要现出原形,汲取月亮的灵气。还有更甚者,说他根本就不是活物,存在上千年,血肉都没有了,只是占据一张空壳皮囊,晚上总要褪去沉闷的人皮,留下一副白森森的人骨头呼吸新鲜的空气。”
“这两派谁也不服谁,吵得‘不可开交’,传得更是神乎其神。心怀怨怼的文官武将有时也会加入这场争论,民间更有能人将那狐狸精和骷髅怪都画了出来,博人眼球。于神君而言,您更信哪种说法?”
“两者皆不可信,却又都有可信之处。”约莫是时间流逝,微醺的酒意随着霁凉的尾音一并消散在冬风里。
白鹤神秘一笑,连带他那随风而动青翠色的衣袍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我与神君想的一致。不知神君可有兴致前去探上一探?”
东方渐亮,漫漫长夜就这么过去了,二人一拍即合,约定次日夜晚潜进国师的府邸一探究竟。
若说两人先前从未认识,今夜才是初次见面,他们间的默契怕是要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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