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非常识趣,闻言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寻思,这些举止怪异的国君亲兵规模庞大,数量众多,绝不是一日就能做到的。
近日,白鹤曾与朝中同僚一起,他们于白天里来过国师府,当时众人竟丝毫没有注意到亲兵的异常!
白鹤一向对自己观察入微的能力十分自信,觉得应该是并未遗漏什么细节。
随着愈发深入的回忆,白鹤的神情亦愈加凝重,他的眸色变深,眉头皱起。不似“独坐书桌前,等一神仙至”时的胸有成竹。方才霁凉说到了“血魔”、“血池”这样的字眼,他好像都曾在师父标明“严禁翻阅”的书中见过。
“那里是什么地方?”
霁凉压低着嗓音,桃眼轻缓地一开一合。一只骨骼分明、莹白似玉的手指,远远指向国师府里的一处建筑。
白鹤知道面对“不人不魔”的怪物,显然霁凉是更有经验。他收敛起跑偏的思绪,顺着霁凉的手指望去。
那座房屋正巧藏在高大辉宏的正厅之后……
国师用作会客的正厅,白鹤很是熟悉。
所以,霁凉手指的那处建筑,不是国师的寝室还能是什么呢?
白鹤对这位出现在他师父的占卜之术中,且一见如故的神君颇为信任,如今他们又是同撑一条船的渡河人,便更加惺惺相惜:“那里是有什么不同吗?”
其实,在翻上这道青砖黛瓦的院墙时,霁凉就感受到了从那处传来的若有似无的魔气。大概是寝室里被人施加阻断的法术咒印,才使得那里的怨念并没有像狂风与迷雾般,铺天盖地散到皇城里的角角落落。
“您若是这么说,那我便记起来了。当时在皇城里,这件事可是非常轰动的。国师特意朝国君讨要了个能容下五人的炼丹炉,游街半日他居然命人送进了自己的寝室里!着实匪夷所思,所以,魔气的源头会不会就在那鼎炼丹炉里?”
霁凉惊诧挑眉,白鹤仙君的接受能力果然还是很强的,尽管他现在对魔族人一知半解,却言语轻松、并不畏惧。
“极有这种可能,所以我们更要去看一看。”
白鹤似乎并不知道,越深入敌人的核心机密,就越是危险的这个事实,尤其这个敌人还是占有先机、暗中作怪的魔族人。
他甚至还心大地调侃:“我原先还以为他是宝贝国君赏赐的东西,连睡觉时都要守着。如今想想倒是处处明晰,愈发合理起来。”
两人看着又一队的巡逻亲兵从脚下路过,不出意外,他们确实再一次地忽视了院墙上蹲坐着的两个大活人。
趁着一队人走远,一队还未至的空隙,两人迅速行动。
国师府的院墙不算窄小,所以,对白鹤来说难度并不很大。只是,偶有寒风吹过,衣摆猎猎作响,寻不到一处平衡,只感觉自己左右摇晃、头重脚轻,好似要一头栽进土地的怀抱里去。
然而,对比他身前的霁凉,负手而立,就如同月下散步般悠闲自在。仿佛天地万物都为之倾倒,温柔以待,就连腰间垂落的铃铛也很乖巧听话,随风飘荡着,却不发出任何会暴露行踪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