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凉却毫无畏惧,桃眼凌厉地打量过去,剑眉轻轻一挑。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便就是探一探这位国师的底细。
四目相接,迸溅出火花。
国师的鹰眼有一瞬的愣怔,似乎是对于出现在宴席之上的霁凉感到了意外,过后,他的眼眸又忽然绽开一圈笑意,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也就是这么一眼,让霁凉确信,夜探国师府时他们一定已经见过面了。
霁凉端起面前的酒杯,熟悉的酒香扑鼻而来,他用杯沿摩挲着唇畔,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姿态,另一只手却藏在袖中找到了那片黑羽。
“舒爽!”白鹤一声轻喟,想要舒服地眯起双眼沐浴在阳光之下,理智又叫他反抗身体的本能。
不知何时,初冬的太阳突然钻出了薄云,挥洒的光芒变得强烈。
白鹤接上一句听起来毫无道理的话:“先前并未注意,原来他这一身黑衣在太阳底下竟是乌紫色的。”
霁凉已经在掌心中刻画出了那片黑羽的纹路,闻言,他转头对上白鹤的眼神,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
国师径直登上了本该只属于国君的尊贵台阶,不知在什么时候,龙座的下首处竟又摆放了一套华贵的桌椅。
国师慢条斯理地落座,只朝前方的国君行了个简单的拱手礼,国君却一脸谄媚,毫无被冒犯之意。
他可真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宴席上的小插曲过去,歌舞继续。虽然差别不甚微小,但大概不是霁凉的错觉,自国师到场后,在座的诸位愈加拘谨严肃,而舞姬的动作却也越发卖力起来。
人人都只敢屏住呼吸,紧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让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国师啊,你的府邸可还有什么缺失的?只要是你想要的,孤便都会给你。”
除了霁凉与白鹤,唯一不那么惧怕国师的,恐怕也只有龙座上的他了。
国君一脸仁慈,眼角堆出数条和善的褶子,看上去好像是个恩施并重的仁君。然而,他这样的恩惠只对国师,或者说,是为了国师手上能他的长生不老的丹药。
相互利用,与虎谋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怎么想他也不如传言中说的,是个既懦弱又无能的君主呢。
霁凉又无意间打量起身边的白鹤,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想起他那个逼仄的府邸,明明都是道士,怎么待遇却是天差地别呢?
白鹤身姿挺拔,坐得端正。温润清淡的眉眼是如此出尘不染,他的神情怡然自得,自然上扬的唇角显得他是那样柔和。轻抿一口杯中的烈酒,醇香入喉,他淡薄的眸子一闭一睁,好似喝得是一盏幽香清茶。
置身庙堂中,却独坐山川之外。
“国君此言可当真?”端坐下首的国师不怀好意地挑眉,望向霁凉二人的位置,勾唇一笑,“我讨要什么,您便都会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