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心,围住霁凉的血魔,正被他的浮华剑一遍遍斩杀。
庭院两侧,众人的脸上尽是劫后逃生的喜悦,发泄起心中的怒火来,比血魔更要不遗余力。兵器利刃一次次砍破“国君亲兵”的盔甲,使它沦为一只真正的“血魔”,简直是既粗鲁又毫无章法。
败了,他彻底败了。
国师一个人站在这里,显得孤立无援。
“看到了吗?”平常听上去恭谦有礼的嗓音,这时候却叫他遍体生寒,“下一个就是你了。”
仿佛是被命运之手掐住脖颈,国师根本就不敢向声音的源头投去探索的目光。他深知情况危急,容不得大意。
国师敏锐地感受到白鹤细微的气息变化,成功趁着他出手的间隙,化作一缕黑烟,从指缝中溜了出去。
一次出手,白鹤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他并没有预料当中的恼怒,好似拿国师当一条侥幸脱手的活鱼。
白鹤的眉眼清俊,盯着一处虚空玩味一笑。他才是屠夫,任由砧板上的活鱼如何挣扎,结局都是难逃一死。
国师尚未凝成实体,黑烟抖如筛糠,将他内心的恐慌暴露无遗。国师从未想过,向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白鹤小道士,竟跟换了个灵魂似的,不知何时,修得了一身的威严与压迫,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冲击到他的跟前,叫他无处遁逃!
白鹤一把抓住国师的衣领,这是他浑身上下唯一一处尚且干燥、没有被鲜血染红的布料。白鹤猛地将国师从虚幻中揪了出来,空间的裂缝先是挤压过国师的头颅,使得面容扭曲,宛若一颗巨石滚过了他的五脏六腑。
“国师大人,您那么厉害,怎么不再算一算您今日是否还有逃生的可能呢?”白鹤刻意强调了国师的“厉害”,听起来总有那么几分讽刺。
国师像条活鱼,又像只小鸡仔儿,却唯独不像他自己。
似乎是白鹤的动静太大,又或者,合安国伟大的国师大人难得狼狈。
四周静悄悄的,国师的头发凌乱,华贵的衣摆破损。他被人单手提着领子,毫无反抗之力地成为众人的焦点,更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一幕该有多大快人心呢!
不知什么时候,霁凉已经处理完拦路的血魔,正在不远处抱剑围观。他的桃眼微眯似笑非笑,身边倒了一地丢盔弃甲的血魔。
国师又转脸看去,胆小如鼠的国君居然也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爬上他的龙座,一旁的孙福全赶忙心惊肉跳地为他顺气。
国君泄愤似的狠狠砸碎国师给的木盒,蜡黄色的面颊都红润不少。
他真是遭了不少的罪,吓得八字胡都在微微颤抖。
此刻,国师根本无地自容。他心里既着急又纳闷,明明还有一身的本事,在最后关头却怎么都使不出来。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要杀要剐,不如给个痛快!”国师挣扎着怒目而视,修长的脖子一梗,好像那条怎么也打不弯的硬骨头。
他深知成王败寇的道理,也知道遇到霁凉自己输得彻底。
他意外地很有骨气,没有鼻涕横飞,也没有下跪求饶,正如他那一身虽破败,却依旧华贵的玄衣锦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