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的痛苦爬上了他的半张脸颊，剑内储存的怨念顺着新的伤口侵入他的神识。细密的纹路好像张牙舞爪的黑色毒蜘蛛，耀武扬威地似乎要把魔君的灵魂撕裂。

魔君痛苦的样子实在是大快人心，他的面部扭曲，全然不是挑衅时候的邪魅自在，他紧咬着后槽牙，殊不知暴露出一坨恶心吧啦、散发出阵阵恶臭的牙龈。

罗华狠狠拔出染血的若梦剑，从割裂的脖颈处瞬间喷涌出了大片大片的通红的血，全部铺撒在罗华的防御网上。

魔君的眼底倒映了这片鲜红，眼睫上下扇动，变化细微到不可察觉。原来，以怨念化形的身体里，居然也淌着红色的血。

“原来……我的血仍旧还是红色。”魔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

罗华又一把将霁凉护在身后，乌黑的发丝轻柔地扫过身后之人的耳垂，留下一道酥痒痒的印子，那股由它带动的麻痒传遍了全身。

霁凉似乎并不意外，浅樱色的薄唇勾出一抹浅淡的笑。罗华的身影落在霁凉的眼中，好似一朵生长在碧色潭水里的素莲，优雅矜贵。

仿佛霁凉早知罗华会与他并肩作战似的，手中的浮华剑从始至终都没有伤过他分毫。

无人知晓霁凉在恍惚中出神的时候，究竟感受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何可以做到对罗华的永远信任！

霁凉望着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罗华，思绪又一次飘了好远，随着恣意飘浮的云朵，随着袅袅升起的炊烟……

他轻喟一声，想起了与罗华的初见，少年面色红晕略带羞涩，一双小鹿的眼睛囊括了世间最美好的纯粹，他胆怯地开口，嗓音是罕见的软糯。

他见罗华张了嘴，从变得更加优美的唇形中吐出一句话，取而代之的是宛若古朴琴音的沉鸣：

“剩下的‘悟’，便留着您回到魔域里去慢慢体会吧！您身上血淋淋的，莫要脏了这一向素净的九重天。魔君大人，请吧。”

那魔君自成形之日起，便蛮横无理、无法无天，要么称霸一方，要么成王败寇，都只有他嘲弄别人的份，哪曾想如今竟沦落到被一个化形不久的毛头小子侮辱？

霎时间，怒火冲上了他的头脑，生而不变的青灰色脸颊也罕见地发红，变得愈加狰狞。魔君仍旧不甘心失败，临到最后还要恨恨威胁：“但愿你永远都不会后悔！”

话音还未落下，从每只血魔的心头上都飘出了一滴猩红的血，它们汇成一汪殷红的池水，尽数埋进了魔君的身体里。

身后的血魔变回了黑烟魔气，随同幻化成一缕漆黑烟雾的魔君一起，撕裂脆弱的衣物，掀翻自在的云彩，在九重天上销声匿迹。

就像来时的那样，毫无征兆！

九重天上躺倒了一地的尸体，全是同伴的尸体，伤口处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