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莺穿了件宽松的单衣,擦干头发,转头从手环里给他找好衣裳。
在子夜文殊的目光里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我放这里,要我给你擦背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目浅淡,就像夫妻间日常的问话。
“好。”
闻莺再一次惊讶,那什么,她就随口一问,压根没抱希望的好吧?
一双手拧干帕子,水声哗啦。
曲子里正唱着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气氛美好得不像话,闻莺手上沾满了泡泡,在他背上的伤痕处放轻了力道。
“闻莺。”
“嗯~?”
“为什么世上有你这样固执的人?哪怕全世界都站在对面,你也不肯改变?”
“我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世界只要你有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后来跟了师父,他告诉我什么叫强者为尊。
我以前连杀鸡都不敢,从第一次梦境出来之后,有人在我面前咽气,我都不带眨眼的。
这本来就是个无序的世界,我们只需要为自己负责就好了。”
子夜文殊的皮肤皎如寒月,冲去泡沫,背上好些新旧程度不一的伤痕,闻莺很想拿祛疤膏让它消失。
算了,这是男人的勋章。
“只要你够强,想要什么没有?规则不过是上位者为下位者制定的枷锁,弱者能活下去,都是强者的恩赐。”
闻莺早就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本质,一切伟力归于自身。
等她做了大佬,看谁还敢在她耳朵边上说什么礼仪规矩?她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十指纤纤推过穴位,力道刚好,她什么都会,最会的是讨人欢心。
子夜文殊突然转过身,看着她恣意的眉眼,看进她带笑的眼里,“他教你这些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会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欣赏着他的好身材,闻莺身心愉悦,“我有本事维护我的道理,管他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有能耐在我面前说一句试试。”
十指抚上他清瘦的面庞,如捧珍宝,“文殊,我知道你是个恪守原则的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还可以起誓保证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闻莺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以后你想见我了,有空了,就让宋潜机传一封信给我,我很快就来。反正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前路漫漫,总要些慰籍,总不能真的几百年不见面吧?
“那你呢?”子夜文殊看着她,咽下了下一句问话,你想我吗?跟我一样思念成疾,伤心断肠吗?
她太会讨人欢心,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怨气全消,期望着和她下一次见面了。
子夜文殊抓下她的手,借此将她身子倾过来,勾着她的脖子和她接吻。
她亲过他很多次,只要没人就往他身上靠。
除了晚上,好像害怕他会伤害她一样,每次都有些抗拒。
闻莺柔顺的靠着他,同昔日一样。
这种感觉让子夜文殊热血滚烫,闻莺伸手去挡他游移的手,明显拒绝的意味,瞬间抽走了他与她之间所有的旖旎和暧昧。
“我在房间里等你。”闻莺低低喘气,她自己什么德行她知道,这地方一点也不适合亲热。
“我洗好了。”
子夜文殊拉住她的手,这是她第二次拒绝。
以前不论再怕,她总是愿意的。
闻莺伸手拿浴巾帮他擦了擦身上的水,展开披在他肩上,“你坐好,我帮你擦干头发。”
“好。”
子夜文殊坐在池边,看着雾气弥漫的水面。
闻莺从前总是很想在他沐浴的时候钻进浴室,用尽办法跟他斗智斗勇,再怎么说教也不听。
甚至有一次提前躲在水底,就为了吓他一跳。
除了誓言,她留给他无数热闹的回忆,欢声笑语,这些记忆,让他无比孤单地煎熬着时间。
闻莺使了个小法术,很快帮他擦干了头发。
“好啦,可以了。”
她站起来,布满肩背的青丝也跟着垂落下来,长发及腰,一件宽松的寝衣称得她格外娇小。
在这样单薄的身躯里,装的是一个特立独行,唯我独尊的灵魂。
子夜文殊围着浴巾走出浴池,在屏风后换好衣裳,闻莺给他准备的衣裳大小刚好,宽松又舒适。
他散着头发,衣着浅淡,沐浴的热气还没褪,整个人都柔和不少。
闻莺满意的点点头,“我这儿还有许多要给你的东西,一直想找机会给你的,这次你来得刚好。”
等等...她昨晚才让宋潜机转告,好像凌晨就见到人了吧?
所以,子夜文殊就在千渠?还是宋潜机神通广大?
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落在院子里,打在瓦片上。
闻莺伸了伸懒腰,踢踢踏踏及着木屐走过阶院。
她终于能从各种杂事里跳出来透透气了,得找机会去谢谢宋潜机才是。
她又能出门浪了,开心!!
进了卧室,闻莺伸手去关窗,忍不住心跳加速,却听见子夜文殊平静的声音,“我很快就走。”
“可是我想好好睡一觉。”
从大典结束到现在,她几天没睡觉了,还折腾了这么久,闻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跟她们交代过这两个月闭死关。这段时间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度假,你有空可以来找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