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明亮得晃眼，闻莺伸手挡了挡，熟悉的声音响起，像在耳边，又在脑海。
“你现在是我的人，有事我会帮你解决。”
等闻莺挪开手，梦无月已经坐在她身边了，“找我玩也可以，我们先培养感情。”
明亮的阳光下，她的美肆意而张扬，闻莺眨眨眼，“好。”
“现在我们去看看子夜文殊。”
闻莺迅速从椅子上爬起来，如今她不光捏着她的命，还有进秘境的所有人。
梦无月披散着头发，薄纱罩身，里面的抹胸和纨裤隐约可见，肤白貌美大长腿，像一株夺命妖花，美丽但致命。
刚这样想过，闻莺只觉得眉心的金羽像烙铁一样，只一瞬，疼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人已经坐在了地上。
闻莺晃了晃昏沉昏沉的头，“你能听到我的心声？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想法多的很，好比在一堆苍蝇里找出声音最大的那一只，我从来没觉得这个天赋让我这么难受。”
闻莺不敢反驳，梦无月抓起她的手一步踏出，就到了山顶之上，闻莺回头，只看见一闪而过的金星。
“你分辨不出来，是因为那是你的梦境，我还专门给你巩固过。”
不明觉厉。
闻莺转过头，看了看远处在碧波荡漾的湖边休息的人群。
进来的一千多个人，这里就有上百个，有人取水生火，准备吃点东西补补灵气，有人打坐歇息聊起一路的见闻，还有人现场交易物品的。
本就是关系亲近的群体，人多胆子也大，热闹地好比春游。
即使人潮人海，闻莺也能一眼找到子夜文殊，梦无月再次拉着她，来到湖边的草地上，人声鼎沸瞬间传进耳朵。
“不知道这次秘境什么时候结束？”
“你这意思还不想走了？”
“这里这么多奇珍异宝，简直就是开荒，还以为有多危险，跟其他秘境也没区别吗？”
“什么时候天才黑？真想再做一场美梦养养神。”
闻莺眼眶又酸又涩，完全没注意其他事，子夜文殊背对着其他人独自站在湖边，看起来孤独得要命。
想走过去仔细看看他，手上传来的力道让她迅速停住脚，梦无月淡淡解释，“你再靠近，他会感应到。”
“要怎么让他忘记呢？”闻莺轻语。
“喝下忘情水就行。”
这东西真有？
闻莺转头看梦，“梦界也是个世界，它依附在现实世界，诸多奇珍异宝都受人心而生。”
“要是我动手，会沾染他的神魂，也会跟你的印记有感应。”
“多谢。”
闻莺感激她手下留情，她素来会调整心态，比起从前那些进入的人，她还能见到幕后正主，死也不是糊涂鬼了。
梦无月的目光梭寻过她的脸，心念一动，一阵飓风刮过，乌云蔽日，天迅速暗沉下来，仿佛狂风骤雨即将到来。
不知哪里来的雾气，逐渐变浓扩散，迅速把湖边一群人笼罩在里面。
“起雾了？”
“大白天起雾，肯定有蹊跷，小心防范。”
子夜文殊也离开青石，带领青崖一行人结阵，闻莺数了数人数，发现仙音门的人都在这里了。
白茫茫一片的浓雾，一臂之隔都看不清人影，闻莺跟着梦无月悄然走过人群。
有人在阵法里看着外面白色的世界，有人发现这雾隔绝神识，心慌意乱不敢乱走，开始大声喊话。
宁静的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大雾久久不散，有人用疾风咒想把它吹散，但雾气像是水一样，分开又合拢。
神识无用，又有人发现灵气也消失了，现在是用一分少一分。
明亮的火光亮起，灼烧白雾后形成了一条通道，原来是卫真钰的无尽火，梦无月也绕有兴致，“有意思。”
卫真钰带头往外走，他让后面的人抓住他的剑。
一行人像一串巨长的吊柿子，惶恐的表情有些滑稽，但闻莺清楚他们有多害怕。
失去了灵力和神识，修士跟凡人也没有区别，未知的恐惧压迫在每一个人头上。
有点像单面玻璃，闻莺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们都像蒙住了眼，找不到路。
梦无月打开一道道泛着涟漪的门，随心所欲的给这些人安排落脚点。
闻莺清楚地看到，刚才说这个舍不得离开这个秘境的修士，被她丢进一个巨大的鸟窝。
为他默哀一分钟。
梦无月再次动手，“我都给他们留了生路。”
怕是九死一生的活路。
陈幼平跟孟琦手拉手，互相安慰对方，刚才还能听见的喊话声都消失了，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本来是牵着衣袖，谁知道突然有个师弟语出惊人，“这雾浓得跟棉花一样，隔着袖子都看不见人了，就算换了别的东西也感觉不到啊。”
闻莺都打了个冷颤，卧槽，这熊孩子，瞎说啥？她能感觉的梦的眼睛都亮了。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惊叫声，穿透耳膜。
“别慌。”
子夜文殊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安抚了好些人。
梦无月走到一个仙音女修身边，把她推向不远处的一个书生。
闻莺不禁制止，只是她还没说话，梦无月就回头望她，这是个难以形容的眼神，好像在说，你试试？
闻莺瞬间清醒，梦无月是个无法无天，心性扭曲的熊孩子，她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这是仙音门一位峰主，名叫旒朱，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本就心慌的旒朱被梦无月一把推得踉跄出老远。
而那个书生，闻莺居然也认识，他叫李浩，书局总编，总是老气横秋的模样。
李浩只感觉什么东西撞到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去推，却听见旒朱的吓得快哭了，“啊～”
闻莺皱起眉头，看两个人抱在一起，分割开前后的人，水波荡漾间，跌进一个山洞。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受了伤，或者被人占了便宜，这得是多大的心理伤害？闻莺有些后悔让她们跟进来了。
不多时，草坪上一百多个人已经被她安排得七七八八，梦无月终于走到子夜文殊身后，闻莺提起心，看着她一脚把他踹进一片沙漠。
他一个人。
沙漠有没有危险？黄沙漫天，还渴得要命，她除了担心，什么也做不到。
“现在来逗这个卫真钰。”
梦无月变幻身形，化成了闻莺的样子。
草，一种植物，“别，”闻莺扑上去抱住她的腰，有一种抱住自己的诡异感，“求你了，别这样。”
“我会丢你的脸？”梦无月认真地问她，闻莺使劲摇头，“你想做什么？”
“勾引他。”
噗！
“饶了我吧，大佬，我求你了。”太羞耻了，太要命了，闻莺给她跪了。
“哈哈哈哈哈！”
梦无月仰天大笑，伸手擦了擦眼泪，“你居然怕这个，”低头看抱住她大腿的闻莺。
“松手。”
闻莺使劲摇头，就当自己是个小宠物了，蹭了蹭她的腿，“大佬，求你了，你就不能玩点别的吗？”
“行啊，那我去找子夜文殊。”梦无月爽快地答应了。
闻莺赶紧起身，给她捋捋衣裳，狗腿地伸手，“别，您请。”
卫真钰，对不起了，你多保重，她家文殊可经不起折腾了。
梦无月摸了摸她的头，“早知道小时候就把你抱进梦界，”跟她一模一样的脸上全是意味不明，诡异得闻莺打了个冷颤，“现在说不定我都舍不得离开了。”
“大佬，我能去看看子夜文殊吗？我不靠近，远远看着就行。”
“好啊。”也许她心情好，痛快地答应了闻莺。
子夜文殊跌跌撞撞进了沙漠，发现自己又能感应到灵气了，他飞上空中打量了环境，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黄沙。
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秘境。
或者这根本不是真实的，也许从他们进来开始，遇见的一切都是幻境？
闻莺看着他一刀把暴起的大蜥蜴斩成两段，利落干脆，潇洒极了，在心里鼓掌叫好。
从下午到沙漠，很快进入夜晚，子夜文殊谨慎又小心，这一路遇见的妖兽没一个能挡他一刀。
闻莺也慢慢安下心，一路跟在他身后，有梦无月的法术在，她就跟空气差不多，一边走，一边暗自为卫真钰祈祷，不知道梦无月会怎么对他。
卫真钰一脚踩空，凝神一看，自己正从空中往下掉，入眼是碧绿一片，无穷无尽的竹海在风中飒飒作响。
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他踩着竹梢一路疾行，清风拂面，好不畅快，在一刻钟后见到了竹海林涛下的一座竹屋。
有人？
他走进篱笆围着的空地上，高声喊道，“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