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真钰？”

惊喜的女声从里面传来，卫真钰大步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在竹床上打坐的闻莺。

一身白纱，妆发简易，素静得像一株刚打开的白莲花。

“你怎么在这儿？”

“别说了，我被困在这儿两个月了，”闻莺哀叹，“你怎么进来的？”

“进来？”卫真钰在窗边坐下，离她远远的，这一路上稀奇古怪的事太多了，不得不防。

闻莺点头，“这个竹林无边无际，估计是个阵法，偏偏我看不穿，只好停下来养伤。”

“你受伤了？”

卫真钰注视着她的无奈的面容，总觉得心里有些怪异。

半年时间都没人见过她，他这么巧就遇到了？

“我就是在逃命的过程中进了竹林，我说那只猴子怎么不追了，原来这是个大迷宫。”

“伤在哪儿？”

“这个…你来了就好，我一个人快无聊死了。”闻莺不自在的样子，让卫真钰心生疑窦。

站起身走到床边，“我帮你看看。”

“好。”梦无月大方地伸出手，心知他要试探自己，半点不慌，毕竟这就是他映像里的闻莺。

她谁也不在乎，什么也不在意，卫真钰猜测她是在梦境待久了，见得多了，死的次数多了，已经不把现实当回事了。

卫真钰把了脉，心里有些为难，不管她是不是真的闻莺，她伤得这么重，别说用灵力了，估计走路都难。

他要怎么处理这个人？

闻莺收回手，“我受了伤，不方便再接着往下走了，只等秘境结束再出去，之前得到的秘籍也够我研究了。”

“这半年，你都一个人？”

闻莺坐在床上，他坐在床边跟她说话，离得这么近，她目光坦荡，没有半点孤男寡女相处的不自然。

“一进来就掉进某个前辈的陵墓，好不容易出来在山谷里摘个桃子吃，结果被一群猴子撵到了这儿，我都不跟它们见识了，还追着我不放。”

闻莺从储物镯里摸出一颗通红的大蟠桃递给他，“吃吗？”

看见她手腕的玉镯，卫真钰稍稍放下心，也不客气接过来，“不是吧，你这么倒霉？”

闻莺无奈叹气，“我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了，人都要发霉了。”

“这屋子你建的？”他捏了捏桃子，随手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梦在心里赞他谨慎，能忍住极品灵药和秘籍的诱惑，“开什么玩笑？我哪有空去干这个？我来的时候就有了。”

“不管怎么走，都会回到这里，只要进了竹屋，竹林里的妖兽都不会进来。”

“你是在这里伤得？”

“嗯，被一只熊掌拍的。”

“我先出去转转，很快回来。”卫真钰起身，闻莺喊住他，“你先打坐休息一下，隔壁还有房间。”

“没事，就在空中看看。”

“那你小心。”

卫真钰带着疑虑出了门，真有这么巧？刚才在湖边的其他人呢？

他能感应到无尽火，记得所有事，没进入幻境，何况，那双清亮的眼睛，谁能模仿？

桃子没毒，卫真钰站在竹梢上咬了一口，四溢的汁水甜进心扉，重伤虚弱的闻莺，让他又想起了半年前那个真假难辨的梦境。

卫真钰摇摇头，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这场莫名其妙的大雾，就像踩进了随机传送阵，把所有人都分开。

他转了一圈，也看不到边，想起闻莺的话，随便找了个方向直行，果然那座竹屋再次映入眼帘。

天色将晚，卫真钰没再去找闻莺，在竹屋外布下结界，进了隔壁房间休息。

梦无月躺下睡觉，意识已经飘到其他地方去了，闻莺正在子夜文殊不远处看着他发呆，“过去啊。”

闻莺惊喜地跳起来，“可以吗？”

“等我玩够了，就来找你。”

闻莺的惊喜荡然无存，她能玩什么？还不是人心？试探着问了句，“卫真钰好玩吗？”

梦无月已经走了，但她爽快回应了这个问题，“好玩。不愧是我看好的候选人之一，你再考虑考虑，我直接给你弄到手。”

闻莺无语，“不用，我已经考虑好了。”

夕阳西下，天空又飘起羽毛，子夜文殊在伞下仰望天空，莺莺，你到底在哪里？

闻莺就在此时突然跳进他视野里，惊喜地喊他，“文殊！”

子夜文殊面色不改，毫不客气地握住雪刃刀，“你是谁？”

闻莺没想到这居然是他们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愣了一下，很快笑逐颜开，“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就是一脚踩空掉这儿来了。”

她没打伞，天上的羽毛已经要落下来，子夜文殊提醒她，“上面。”

闻莺当然知道，点了点自己额头，“我不怕这个。”

闻莺的容颜被幻术遮住，她的幻术更进一步，再也不会骗不过神识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闻莺，跟她一样的脸，他就做不到让她涉险。

“过来。”

闻莺也不在乎他防备的样子，高兴地和他躲一把伞，“你这伞也太小了，打伞也太累了，我来搭个帐篷好了。”

她的帐篷看着小，但里面就跟一间房子没区别。

面前人背对着他撑帐篷，毫无防备，子夜文殊仍旧没放下刀，“你还记得上次跟我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闻莺掀开帐帘，“我想想，”她跟大佬斗智斗勇这么久，脑细胞快死完了，子夜文殊大拇指顶着刀格，亮出一截刀身。

“中秋节，还干了什么？”闻莺自问自答，“吃了饭，喝了酒，听了曲，吵了架，还……”

“好了。”子夜文殊羞恼地打断她，跟着进了门。

帐子里空间很大，三个房间带着一个客厅，地上厚厚的铺着毯子，子夜文殊坐在蒲团上叹气，“除了你，还有谁。”

子夜文殊又瘦了，闻莺靠着他，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耸了耸鼻子，“出门在外也要爱惜身体才是。”

他回拥着人，“这些日子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呢？”闻莺收起眼泪，这片沙漠只有他们两个人，闻莺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子夜文殊不知道这个情况，只担心被人看到他们亲密接触，“你好好休息，我在门外守着。”

闻莺使劲抱住他不让他起来，“我在天上看过，云层后面都是一个个梦境泡沫，它破灭后，就会变成羽毛四处飘散。”顿了顿，“我们身处的地方也是其中一个，我在外面看过，没有别人。”

只有他们两个的世界。

“我想你。”

“我知道。”

“嗯。”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摸着子夜文殊的脸，闻莺难以自控地落下泪来，“别让我再看见你瘦了。”

找不到闻莺，子夜文殊不停猜测她的处境，如今一颗心才安下来，“好。”

闻莺怕自己再失态说错话，“好什么呀，起来，你好好休息，我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你补补。”

她本来就带的有，又给梦无月做了半年饭，这会儿储物镯里还满满当当，还有许多梦界特产。

闻莺动作熟练的找出刀具，很快把一颗大桃子切成小块堆在盘子里，放在子夜文殊面前。

“你先吃一个，补补灵气，咱们来烤肉。”

“好。”

打开帐门，支起窗户，看着外面黑色的羽毛，闻莺伸手接了一片，子夜文殊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这才放下了心。

“没感觉，就像空气，要不是眼睛看到，就跟没有一样。”闻莺描述了一下它的触感。

子夜文殊安安静静的吃桃子，闻莺在窗边搭烤架，切肉，腌肉，穿上签子，在他目光里抬头，“想不想再吃一个？”

“我想吃你做的烤肉。”

闻莺笑道，“你又不是吃不下。”

“多吃也只能吸收这么多灵气，有些浪费。”

“只要你喜欢它的味道，其他都只是锦上添花。”闻莺已经取出灵火，开始烤肉，问子夜文殊，“你会吗？”

“我可以学。”

这句话戳到了闻莺的笑点，她笑得不行，子夜文殊坐到她身边，也学着她的样子，帐篷里很快充满了烤肉的香气。

闻莺叽叽喳喳地跟他聊起了十三香的故事，问起了他的经历，就着烤肉一起下酒。

闻莺表示她有醒酒丹，尽管喝，然而子夜文殊都晕得人事不省，也没见到她的醒酒丹。

“好好睡一觉，乖乖。”她给他脱了衣裳和靴子，扶着他躺好，自己也偎着他睡进毯子里。

过了一会儿，子夜文殊睁开眼，收拾了一下睡相乱七八糟的闻莺，替她盖好毯子，原来她真是闻莺。

她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