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莺小孩子心性，子夜文殊又是她心上人，想哄她还不容易？

尔雅深深担忧她的处境，这位突然改变的态度，还一直咄咄逼人，今日还要拔刀杀人。

要不是见过他紧张失态的样子，谁能放心让他们单独相处？

“碧渠斋？”这名字有点耳熟啊，闻莺还没想到。

子夜文殊起身去端碗，望了眼尔雅颈上的如意金环，“书圣还在的时候你住过。”

“待会儿再来收碗。”

尔雅只好告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闻莺捧着碗一饮而尽，脸都皱成一团，子夜文殊不知跟她说了什么，眼都弯成了月牙。

药碗过了他的手，温度刚好合适，闻莺深感愧疚，明明他伤得比她重多了，他才是最该躺着休息的人。

“我喂你。”闻莺想做点什么弥补一下自己的内疚，伸手让子夜文殊把他的那碗递给她。

“没有勺子。”子夜文殊目光停在她含着蜜饯的唇上，想起她说的忘情水一事，只觉得伤势更痛。

闻莺几口吃完果脯，这才开口说话，“我带的有。”

“那算了。”

看他端着碗一饮而尽，闻莺有种被他调戏的感觉，恨恨地接着吃自己的东西。

子夜文殊重新坐回床边。

闻莺把手里装着各色蜜饯的六格盒子递到他面前，“你拿着，尝尝看，灵果做的，很好吃。”

子夜文殊没去接盒子，摸过她的唇，上面还残留着黏腻的糖粉，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

闻莺心头一惊，锤了他几下，又怕打疼了，放轻了力道去推他，刚才他可是让尔雅进来收碗的！！

而且这次可没有隔音阵，闻莺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生怕让人听见，几乎快喘不过气了。

尝过味道，子夜文殊困住她的手，稍稍离开点距离，“我偏要她们都看清楚，你是我一个人的。”

对于他的霸道，闻莺只能服软，“行行行，求放过，我还要脸，”子夜文殊松开手，转头让尔雅进门。

“好吃吗？”闻莺递给他一个她认为最好吃的蜜桃干，子夜文殊点点头，“味道极好，实在清甜可口。”

总觉得他们的话题不是一个，闻莺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我去请卫真钰行不行？”

“今日反正也受了，他来也不能这样随意，过两天再说。”

子夜文殊大大方方同意了她的提议，半点刚才的难受都看不出来，闻莺也只好同意，“那好吧。”

尔雅便想起那个红发青年，想起他对闻莺的偏爱和宠溺，若是他能做门主的道侣就好了。

可惜门主不光缺心眼，眼光还差劲，不仅看不出人家的心意，还又进了这个火坑。

尔雅刚出门，子夜文殊再次打开隔音阵，抱着人呻吟，“莺莺，我好疼。”

闻莺刚刚就觉得有些不对，子夜文殊的体温异常的高，这会儿额上都有了细密的汗珠。

在心里过了一遍，闻莺撩开袖子，露出洁白的手腕，“我的血应该有用。”

子夜文殊在她颈窝里摇摇头，嗅了嗅她的香气，“你心疼心疼我。”

闻莺回抱住他，“我一直都心疼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都快疼死了。”

“听见别人说你不知变通会疼，听见你被书院弟子埋怨会疼，看到你受伤更是疼得要命。”

“还有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时候，我见过你，跟你说过话，跟你同行过，跟你在一个屋檐下躲过雨，跟你进过一个秘境，……”

“别说了。”

像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房间里有一霎的空寂。

“抱歉。”闻莺深呼吸了一下，再次道歉，“文殊，真的很抱歉。”

比起身上的伤痛，他的心伤才是无药可救，尤其是听她说抱歉的时候，这两个字太轻巧，像是随口的敷衍。

他最珍贵的记忆和感情，由她带来，也被她亲手带走。

他的笑，他的泪，他的喜怒哀乐，他生命里所有动人的彩色画面。

他所有的心伤和痛苦，只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多情又绝情的人。

闻莺一下下轻轻拍着他的背，如同安慰自己。

随着背上的小手越来越迟钝，无尽火带来的灼痛也慢慢消退下去，再去注意闻莺，虚着眼，昏昏欲睡。

她成功把自己哄睡着了。

让她靠在枕上，子夜文殊抬脚离开房间，迎面便是几个仙音弟子，“你家门主睡着了，去给她宽下衣裳。”

“尊上慢走。”不管心里怎么想，礼不可废。

等他走了，尔雅跟其他三人匆匆进门，果然闻莺连发髻都没乱，睡得安安稳稳。

一直到给她收拾好睡下，闻莺都没醒，尔雅真想打开她的天灵盖给她好好灌输一下自我防护意识。

“师叔，门主什么时候恢复了容貌？”见了闻莺，薇婳有些不自信了，难道徐昭佩跟罗岚都知道，却把她排除在外？

看过身边三人，尔雅又添了一件心事，闻莺要嫁子夜文殊，仙音令她又准备传给谁？

这三人修为相差无几，薇婳位列修真十美之一，号召力强，但性格并不讨她喜欢。

徐昭佩刻苦努力，广受门中弟子喜爱，人缘好，罗岚英姿飒爽，最像她……唉！

“我也不知，若非今日她跟剑尊动手，落了面纱，肯定还瞒着我们。”

薇婳松了口气，想起门主的睡颜，真有自惭形秽，高山仰止之感。

这样的美已经超脱了肉体凡胎，让人连嫉妒都升不起来。

“门主倾城国色，为什么要遮掩？”

尔雅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素来恃美扬威，被同龄人捧得目中无人，以为旁人也跟她一样享受被人爱慕的感觉。

“当年没有修真名芳谱，也没有灵镜，门内有三位女修都是世间少有的绝色，美名远播，人称仙音三姝，见之忘俗。”

这意思很简单，见了这三位，那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罗岚抢答，“我知道，是何青青，妙烟，还有师父对不对？”

尔雅点头，“你师父厌烦其他人献殷勤，常常在背后跟我取笑他们只看得见表象。”

“后来她中了诅咒，无数人替她可惜，门主也深居简出起来，人人都以为她黯然神伤。

却不知道她开心快活得不得了，还说有面纱在，她再也不用绷着脸了。”

闻莺沉溺在自己的爱好里，忙得不可开交，她的快乐很简单，悲伤也去的快。

苏岚曾经觉得师父是世上最洒脱的人了，却没想到还有个人一直在她心里。

情之一字，连圣人都难以免俗，可见它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