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不管谁先动手,输赢才是决定事情走向的关键,仙子到底怎么想的?她到底是来和谈还是来斩草除根的?要是后者,怎么不多叫几个人?
闻莺心揪成一团,梦无月说,子夜文殊撑着重伤,强行调用真元才有这么大的威力。
“梦梦,让我来。”
“别添乱。”
“相信我。”闻莺终于想通了,子夜文殊已经失去理智,强行压制他,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梦无月还想拒绝,闻莺趁着她飞身退开的空档,夺回身体使用权。
刀剑再接的时候,子夜文殊不假思索地拆解剑招,越打越觉得这剑法实在熟悉。
对了几十招后,他想起了它的来历。
眼中的红色褪去,子夜文殊擦去嘴角的血线,挽剑而立,深蓝的水剑也化作明珠回到闻莺手中。
所有异象消失,尘埃落定,瞬间只见天高云淡,秋高气爽,相隔不远,两人对立而视。
“师父。”徐昭佩,罗岚,尔雅…仙音门弟子都落在闻莺身前,跟她问候,追随在她身侧。
青崖书生全都雄赳赳气昂昂,站在子夜文殊身侧。
今天就是担着欺负女流的名声,他们也要找仙音门讨个说法,只是眼神定格在闻莺身上时,俱都哑口无声。
仙音门驻颜有术,养颜有方。
弟子各个都是花容月貌,为首之人更是遗世而立,傲然群芳,将其他女修俱都比作平庸。
她的身份不言而喻,正是传言毁容多时,自家院长一心想追回来的前道侣,幻音元君。
远山黛眉,雾生双眸,琼鼻挺立,山风吹动她一身轻纱,纤柔之姿仿佛即将乘风而去。
圣人居然忍心对她下死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国色天香世无伦,百媚千娇画不成,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尤其想起她从前带面纱的样子来,只觉得此次见面如同惊鸿一瞥的珍贵,昙花一现的惊艳,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质问的话更说不出口,那个……不怪院长偏执,他再无心,终归是个男人。
“咳咳。”闻莺捂着唇轻咳两声。
子夜文殊握紧刀柄,等她接过手帕擦了嘴角,才沉声问道,“闻莺,你到底想怎么样?”
原来幻音元君的本名叫闻音?子夜文殊一句问话,让其他人都从震惊中醒悟,分析起当下的局势来。
幻音元君只带着仙音弟子上门,明显真心求和,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但圣人的决心天下皆知,这件事必须有个结局。
她虽然素来目中无人,但总要顾及仙音门,顾及自己的名声。
只是院长该再晾她一晾,灭灭她的嚣张气焰,让她主动低头才是,怎么先问起话来了?
同为女子,仙音门弟子只觉得气愤难平,青崖圣人实在欺人太甚,提亲不成,就要恃强凌弱,强行逼婚。
不去理会她们的怨憎,子夜文殊只看着闻莺。
在浮生梦境里,他用练剑的借口,教会了她这套剑法,后来他们成了亲,越来越默契,又不断改进了这套剑法,她还要取名眉来眼去剑法,被他驳回。
最后取作前尘。
前尘往事到如今,那时是怀念,放在此时,只觉得莫名讽刺。
闻莺上前一步,眼里压根没有别人,“我要怎么样?你现在说这句话又有什么意思?”
还在对峙的双方都有一瞬的茫然,事情好像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元君理直气壮地诘问自家圣人,好像他欠她一座灵脉一样,管他是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再看自家院长,眉头深锁,看着她继续走近,“从头到尾,你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见?好好听我说说话?”
子夜文殊收起惊蛰,“我为什么这样做,你心里清楚。”
“我清楚,”闻莺被他冷淡的态度气得心疼,“我清楚个鬼!你有话不说,有事不讲,只知道气我。”
“你说你一辈子都让着我,会是我的依靠,什么都听我的,永远护着我,”
终于走到他跟前,闻莺扬起脸步步紧逼,“你不是要杀我,你杀啊!你杀啊!”
像是生怕碰到她,子夜文殊竟被她一往无前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他身后的人也跟着退。
这场景在外人眼里实在好笑,一群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子逼着后退,在场的人却没一个直得起腰来说句话。
毕竟自家圣人确实理亏,当初山盟海誓,把人一晾就是几百年,现在又要把人追回来,人家凭什么要给他好脸色?
闻掌门恢复容貌也戴着面纱,说不定就是心灰意冷,之前他们还要仗势欺人,实在对不起读过的圣人书。
罪过,罪过。
为什么她能这么理直气壮?好像做错事的人是他,是他辜负她一样?
子夜文殊停下脚步,跟闻莺对视。
两个人都不说话,好像在比谁能先忍不住开口,直到一方已经红了眼眶,泫然欲滴。
“师兄,你就让让师姐,认个错,哄哄她。”
子夜文殊身后的陈幼平终于忍不住传音劝他,其余人依旧左顾右盼,竖起耳朵假装自己不存在。
不是他们不帮忙,实在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清官难断家务事,一个不好,两个都要得罪了。
子夜文殊反而下定决心,掷地有声,“我没错。”
“行,你没错,错的是我,”闻莺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有本事你就接着走你的无情道,回什么头?”
“你为什么要回头!”
闻莺气得想给他一拳,自己倒先吐了血,近在咫尺,子夜文殊再无法坐视不理,伸手去扶她。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即使不靠修为,子夜文殊也能稳稳压制住她。
闻莺被他抓住手臂,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在乎这些,只盯着他依旧沉稳的眼眸,“你先认错。”
“我没错。”
做错事的人从来不是他。
“你是没错,是我不该被你救回来,不该认识你。”
闻莺真巴不得早点死了的好。
一滴泪滑过她绝美的侧脸,心知她异常的吸引力,子夜文殊转身抱起人,挡住其他人的视线,迅速在脑海里想到了要去的地方。
“等你好了再说。”
“今天你不低头,我马上就走,这辈子也别想再见我一面。”
这是她的底线,子夜文殊直视她含泪的双眼,想起了那道伤,“我,”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她伤他最深,反而要他低头哄她?今天她也丝毫不顾及他的伤,他们的家。
想到这些,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
师兄啊!师兄!吵架赢了重要还是抱得美人归重要?
这个问题要是放在在场任何一个男人身上,别说认错,就是剖心自证求幻音元君原谅都没问题。
“咱们院长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
有人恼出了声,恨不得以身替之,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看法,而闻莺已经对此感到绝望了。
“你既然觉得自己没错,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只管去找愿意哄你的人。”
“自此之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子夜文殊抓得更紧,“这可由不得你。”
闻莺挣脱不开,又被他的冷硬态度气得又想吐血,索性沉睡过去,意识去往梦界。
这招是她刚学的,梦无月可以通过梦羽投影到现世,闻莺也可以通过它去梦界。
“莺莺!”
子夜文殊只感觉手上一沉,只见闻莺安然合上眼,无声无息倒在他怀里。
闻莺死去的画面再度浮现出来,子夜文殊瞬间红了眼眶,浑身没了力气,竟然再也迈不开脚。
这一声急促的呼唤,满含真情和悲戚,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他的紧张和慌乱实
在过分得离奇,梓墨赶紧出言安慰。
“师兄别急,师姐只是晕过去了。”
众人:说不定是被院长气晕的,他这么强势,要不是幻音元君修为高深,说不定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带她去碧渠斋,你快去找人。”子夜文殊咬破舌尖,用最快的速度带着闻莺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