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脖子上的压力,闻莺连忙道,“这是个误会,”灵机一动,“我发誓,我”
子夜文殊掐紧她的喉咙,意有所指,“不需要说,做给我看。”
闻莺说不出话,点点头又摇头,子夜文殊放松手。
闻莺喘过气接着解释,“我可以发誓跟卫真钰纯属朋友,绝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至于那个,我还有话说。”
“我不想听。”
“不想听算了。”
心口如一。
子夜文殊知道她说的是真话,怀疑卫真钰深入骨髓的气息是因为其他原因,语气依旧平淡,“你去看过他?给他煎过药?”
“不然呢?人家因为我遭了无妄之灾,我都快内疚死了。”
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兼闺蜜的老公因为她差点没了命,闻莺理亏得慌。
却原来是给梦无月背了黑锅。
又晕又疼又累,还有一团乱麻,闻莺闭上眼,“要掐赶紧掐,如果你连问都不问就给我判了死刑,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秀致的脸上满是厌倦,子夜文殊想去摸她的脸,又被闻莺挡开,“烦死了,想要解释,明天再来,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她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不想看见他。
闻莺依旧跟从前一样,生死都置之度外,只求自己顺心。
他依旧拿她没办法。
“为什么要给我喝忘情水?”房间里回荡着他的问话,像无数次在他心里回响。
既然是他误会了,那她的犹豫还能是因为什么?
只能是恨他。
他的心伤都来自这瓶水,失去记忆时对她的厌恶和伤害,如今都化作利刃,在他身上每一处来回穿刺,拖住他的脚步,把他往深渊里拉。
闻莺的诀别书,她的犹豫,她的防备,她的厌倦,还有她的委屈,她种下的种子,长出一把双刃剑横隔在他们中间,靠近就会受伤。
闻莺知道他委屈,也听出他的脆弱,闭着眼躲在黑暗里回忆,“那一夜,我一边哭一边吻你,因为你不张嘴,我喂不进去。”
“拿走所有跟我有关的东西,毁去容貌,以免撬动封印,再见你的时候,我又开心又难过。”
“你真的忘了,不会彻夜难眠,不会日渐消瘦,我也不会成为你修道路上的绊脚石。”
“我越来越觉得这是好事,甚至希望你永远不要想起来,就当我没有被你救回来。”
她哽咽难言,子夜文殊也卸下心防,“你只顾着你自己,却没想过我该怎么办?是你给我最热烈的爱恋,在我最爱你的时候转身就走,一次又一次伤我的心,如今还要我别来烦你。”
“闻莺,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折磨死了。”
闻莺当然知道。
她压抑着声音,哭得锥心泣血,眼泪淹成了海,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就这样一直干坐着,她马上回梦界。
“你说为我好,难道让我失去记忆就是为我好?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黑夜里,自己一个人积攒着失望,如今又要放弃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残忍?”
“以有情破无情,这条路我早设想过,如果我没有失忆,这该是我一直在走的路。”子夜文殊稳坐如山,诉说着她的罪状。
“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在乎我的感受,伤在你身上一分,落在我心里就有十分。”
“爱上一个犟得让人无能为力的人是什么感受,我真想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
医修已经到了,尔雅传音也没反应,担心出事,情急之下,只好一个人闯进卧室。
隔音阵并不遮挡视线,见两人抱在一起,心头一惊,马上看清楚了情况。
子夜文殊背对着她,尔雅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闻莺趴在他肩上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鼻子一酸,也红了眼,小女孩能要什么权利地位?闻莺求的是自由自在,可门中上上下下都盼着她,哪里逍遥的起来?
“尊上,医修到了。”尔雅退回帷幕外面,提醒他们别再耽搁,不然别人该多想了。
“稍等。”子夜文殊迅速回到青崖院长的位置,松开闻莺,给她擦了眼泪,整理衣裳。
闻莺盯着他俊逸的五官走神,子夜文殊说的没错,他才是最无辜的人,所以这一切的痛苦的根源其实是她自己。
她最该恨的人其实是她自己吗?
茫茫然靠进他怀里,子夜文殊回拥着她,“我不介意就这样让人家给你诊脉。”
知道他说到做到,闻莺赶紧从他身前离开,收拾妥当,再朝门外看去,进来的竟然是熟人,“意如,你怎么在这儿?”
柳意如是回春谷的宗主,人称妙手玄心,但回春谷离青崖山高水远,她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很快闻莺就想到,子夜文殊受伤已久,她却还留在青崖,可见他伤得有多重。
“尊上万安,请您让一让。”
没理会闻莺,柳意如给子夜文殊见礼,让他别坐在床边挡路,也别这么失礼,赖在人家闺房里不走。
第一次见面子夜文殊就看出她的不喜,今日算是知道了缘由,“本座不会打扰。”
“你先给他看看,用什么药能让他好得快些?”
顾及子夜文殊在场,柳意如忍住没去怪她胳膊肘往外拐。
子夜文殊还想谦让,闻莺抓住他的手往柳意如面前递,“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什么大碍。”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柳意如只能先给子夜文殊诊脉,医者仁心,终是忍不住皱起眉头,火毒缠身,脏腑受损,经脉裂隙……看着好好的一个人,内里全是伤。
听完诊断结果。
闻莺手一翻,一颗浅蓝色鸡子大小的灵果出现在她手中,极浅的蓝色,漂亮极了,更妙的是,果子里透出来的灵雾化成小凤凰,在上面不断盘旋。
“这个能不能给他用?”
“你怎么不拿个盒子装起来?这得损失多少灵气!”心疼药材的医修,实在没忍住剜了眼闻莺。
梦无月给她的,说不定刚从树上摘下来,闻莺把它塞给子夜文殊,接着找盒子。
子夜文殊插了句话,“我来。”
柳意如还记得刚才这位在山顶的表现,这会儿倒是温和多了,再看明显散了怨气的闻莺,说不定这位只是在人前自衿身份。
柳意如接在手里,稀罕地打量了一下这颗稀世奇珍,“冰凰果正和尊上的体质,以它为君,再配些其他药材,气海的伤势已经足够。”
“至于火毒,”柳意如沉吟了一下,在心里思索用什么灵药才不跟冰凰果冲突。
闻莺精通空间一道,天南海北只需一瞬,连没打开的秘境都能进去,柳意如知道她手里的好东西多的是。
闻莺转头询问子夜文殊,“我想请卫真钰帮你过来疗伤,行不行?”
这个名字,让柳意如的思绪都为之一停,实话实说,“这当然最好,用药太慢,每日午时的灼烧也实在难受。”
“不行。”即使知道是误会,子夜文殊依旧意难平。
“你别犟,人家又没招你惹你,”子夜文殊的脸上依旧写着不同意,闻莺扯了扯他的手,无声传音,“乖乖,就当是为了我,别让我心疼好不好?”
子夜文殊眉梢微动,“这个先放在一边,让柳宗主先给你看看。”
两个人眉来眼去,郎情妾意,柳意如也不是看不见,给闻莺开了药方,带着弟子出门,心怨闻莺实在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