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文殊平静交代身后两人，“别跟过来。”

尔雅站在原地，看他从从容容去追闻莺，突然想起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闻莺再无理取闹，他总是包容她的。

只是那时候他步履匆匆，生怕她跑远了，时过境迁，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原点了。

真的能回到原点吗？他们本就是两个极端，还都一样高傲，她就没见过闻莺服过软。

梓墨虽然很欣慰他们和好，但想到这些改变都是因为师兄的道路，不免内心忧虑。

说句不好听的，闻师姐只是他修行的助力，师兄正是借此找回自己缺失的情感。

廊桥丽苑，柳丝如雾，闻莺拿幻海珠去砸桥边的一大树繁茂的樱花，摇落花瓣如雨。

“怎么了？”子夜文殊来到她身边，闻莺不说话，收回珠子又去砸。

“因为他人的议论？”子夜文殊一语中的，闻莺收幻海珠在手，“去年冬天我去了趟漠北。”

那片无名的沙漠已经了风景名胜，无数人前来来瞻仰两位圣人留下的印记。

一路走过，闻莺听到了很多版本的故事，她在故事里担当着不可取代的搞笑角色。

“我去的时候，人家都叫它火焰山，热得周围的凡人苦不堪言，我不断聚拢云气施法降雨，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才浇熄了火焰。”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很讨厌这种连坐的感觉，不管我做什么，别人都能拿仙音弟子说事。

就像刚才，我想让你办个春游会，不是我想出去玩，而是想让别人知道你的态度。

仙音门也好放心，你们书院的人也不会在背后编排我，看低我。”

“你说他们多嘴，不用问我也知道说的什么，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管他人怎么说，她背靠两座大山不是假的，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草！

闻莺倚靠着桥上的栏杆，满目都是春日的河水，她把幻海珠当做石子使劲扔了出去，看着河面上溅起一个个人造水漂。

“刚才我反对，只是因为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你。”

“我不希望别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是我的宝贝，我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闻莺就当没听见，什么叫他的？她什么时候成他的了？

她一转头，昨夜的吻痕便闯入眼中，她的幻术骗不过他，言行也是。

闻莺克制自己的心意，只想离他远远的。

她的心意。

一想起就让子夜文殊心头滚烫，紧缩成一团，“你想传位给谁？”

议起正事，闻莺也正经起来，“我大弟子，徐昭佩，当年我想着三者制衡，好当甩手掌柜，如今看来倒成了糊涂事。”

“上行下效，只要你表露出这个意思，其他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我曾经暗示她们三个都有机会，如今被我一刀斩断希望，只怕给另外两个人留下心结。”

“若是连这等心性都没有，也不必修行了。”

子夜文殊说得轻巧，这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

闻莺垂下眼眸去望河水，“也许是越在乎越放不下吧，她们两都跟了我几百年，薇婳也是正怡的心头肉，委屈了她，正怡也是要怨我的。”

“让我来。”

？闻莺疑惑地看着他，子夜文殊抬手摸了摸她头上的发簪，“你是我的人，一切烦恼都可以让我解决。”

闻莺的头上有他的发丝，他的发簪，她的心也一直在他这里，总有一天她还会彻底属于他。

一想到这一点，便觉得眼前人让他难以自持。

子夜文殊的目光太有侵略性，闻莺十分不适，转身就要离开。

子夜文殊抓住她的胳膊，“你答应过的。”

闻莺使劲挣扎，“松手，我反悔了。”

“那可不行。”

子夜文殊压制住她的反抗，把人困在方寸之间，捏着她的下颚接吻。

闻莺很想咬他，但怎么也拗不过他，恼得只喘气，她无可奈何的挣扎，对某人来说，与催情无异。

桥上，青衫落拓的子夜文殊把闻莺整个圈在怀里，和她吻得难舍难分。

远远注意自家门主的尔雅也红着脸转过头，看到梓墨瞪圆了眼还一直盯着不放，皱了皱眉，“他们算是未婚夫妻，道友，非礼勿视。”

梓墨被她说得不自在极了，解释道，“不是，是，”

圣人说为了道心，不会是借口吧？他就是放不下闻师姐，一心想追她回来，毕竟是他今生唯一的心动。

如果有能力，谁不想弥补遗憾？他还想早一步把师姐从西海救出来呢。

揉了揉脸，总算恢复了正常表情，“仙子误会了，我只是惊讶圣人从未这样失态，他固守礼仪，以身作则，如今竟然……”想起他们亲热的姿态，梓墨也羞于出口。

“你们书院的规矩确实多，想来在他手底下做事也挺难过的。”

“其实圣人挺好的，只要做好了他交代的事，不去违反院规，没事别去打扰他，没什么缺点。”

尔雅噗嗤一笑，“这还叫没缺点？”收敛了一下，眼中依旧笑意，“我记得你们的院规大大小小有近六百条？”

“仙子怎么知道？”

当然是闻莺有一本新版院规了，她还一边看一边吐槽简直没人性。

尔雅愣了下，其实闻莺一直在关注子夜文殊，只是在他人眼里他们水火不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