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莺是个一根筋,根本不听劝,何况这样做,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现在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虽说现在确实两个都不得罪,但她也不希望是这样的发展啊?
闻莺从来都是高傲的,她当众表露心意,只会让人觉得,她也不过是个为情所伤的弱女子,这点实在让尔雅难以接受。
三思?
她哪还有选择?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算子夜文殊愿意放手,青崖的人都不可能让他丢了面子,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管他呢?成亲嘛,我又不是没成过,就当换个地方修行了。”
“是弟子们没用,让您受委屈了。”
知道师父言不由衷,徐昭佩只为她心酸,要不是炎帝来这一回,师父的处境也跟人质没区别了。
闻莺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已经给身边人立起了单身万岁的形象。
她曾经随口说的话也被当成了金玉良言,上流的婚姻是为了巩固阶级,中等阶层是为了利益交换,普通人只是为了传宗接代。
师父什么也不缺,想要的靠自己就能得到,嫁人不会带给她好处,反而多了束缚,更加厌恶别人把她当成花瓶。
“别这么夸张,搞得我像是要给人当压寨夫人一样。”
两个徒弟都泪眼汪汪,闻莺最后一点好心情消失,“行了,都去休息。”
造化弄人,当年她苦心竭力地追人,如今她一心想分手,反倒是被他逼婚,老天爷压根没给她留活路。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罗岚一直在找机会想单独跟闻莺说说话,“水已经放好了,请师父先去沐浴。”
“我回碧落峰。你们也早点休息,等卫真钰走了,咱们也回家。”
那婚事呢?
“您与剑尊的事?”尔雅迟疑着问。
闻莺抬头望了下月亮,时间还早,“管他呢?”
“也算是给你们提个醒,别以为现在高枕无忧,这世上,有实力才有话语权。”
她潇洒地甩了下袖子,空间晕开涟漪,“这局算我输了,且让他三分。”
离开青崖书院,刚才的豪气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闻莺懒懒散散坐在云船上喝酒,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她不能在徒弟面前做条咸鱼。
“子夜文殊你好样的,我都服软了还给我脸色看。人人都看我笑话,你也一样,跟其他人没两样。”
“你只管晾着我,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低头。”
子夜文殊端坐在院墙上,看她划破空间离开,也隐没在黑暗中。
梦界,晨光熹微。
闻莺折下一枝香气四溢的腊梅,重新回到青崖。
尔雅敲门进来,她已经穿好了衣裳,坐在妆台前修剪枝桠,暗香浮动,满屋充斥着她温婉的静美。
好一副美人梳妆图。
尔雅一时怔在原地,迈不开脚。
闻莺展颜一笑,招呼她来帮忙,“我想把它簪在头上,你来看看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门中的梅花开了吗?”不等她回答,自己先看清了,“原来不是飘雪峰的梅花。”
尔雅站在闻莺身后,熟练地将她满头青丝挽作朝云髻。
闻莺安静看着镜子,尔雅知道她在听,“门中的梅花没有这么正的颜色,也没有这样雅的香味。”
尔雅从桌上挑了花枝,在发髻间比划了一下,“这里好不好?”
闻莺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好,你眼光真好。”
尔雅把它固定好,仔细看了镜子,梅花若有神,当如此间仙,“我眼光好,您眼光不行。”
闻莺失笑,“我眼光好得很,你们一个比一个好,还不足够说明问题?”
尔雅爱怜地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您以真心待人,他人自然还以真心,怕只怕,”
“镜子碎了再施法还原,裂痕也在看不见的地方。”
“我又不傻,知道跑路的。”闻莺对她的忧虑和焦灼很是窝心,安抚道,“我才不会被婚姻绑住脚,他要真敢踩我底线,我也不是好惹的。”
“仙子一直都是我们的榜样,我只希望您能一直高高在上,不坠凡尘。”
闻莺抿了唇脂,对镜子里的尔雅灿烂一笑,“好啦,我又不是月亮,要一直挂在天上,我什么样子,你最清楚,这话我都脸红。”
尔雅也微笑,“在我心里,您不是月亮,是太阳,在您身边就觉得温暖。我希望您能一直逍遥自在,快快乐乐。”
“好甜的嘴,大早上瞒着我吃什么了?”
“门主要是嫁人,能不能把我带上?”
闻莺一怔,看进她满是温柔的眼眸,里面盛满了悲伤,“这是什么话?又不是见不到了。”
“仙子把我当做亲人,我亦把您当做依靠,就让我继续侍候,只要能时时见到您就好。”
“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我会考虑的。”
“多谢您。”
等她们说完话,罗岚几人这才进来请安。
别说师叔,听见这话,连争位的心思都淡了,要是能跟师父朝夕相处,跟她一起逍遥红尘,门主之位算什么?
徒弟悄悄跟她表明心意,闻莺又感动又头疼,好家伙,难不成近墨者黑?一个个都想跟她一样当甩手掌柜?
好歹是仙门之主,就这么不值钱?
记起她刚到仙音门的时候,更是心绪复杂,时光在不经意间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闻莺也是客人,书院弟子请她一起去赏景,卫真钰看清闻莺发髻上的花朵时,露出亲切的笑容,“这枝梅花簪的巧妙。”
闻莺回他一个微笑,惹起周围一片心跳加速,“若水阁采的,这时候开得正好,”又询问领头的梓墨,“你家师兄呢?”
“师兄身体不适,特意嘱咐我代他招待,还望炎帝勿怪,元君勿怪。”
梓墨也想不通自家师兄的想法,明明之前执着不已,现在倒把人放在一边不管。
再看这两人,一个威严桀骜却温柔耐心,一个红袖带香笑意浅浅,一路行来有说不完的话。
从平常趣事讲到修行法决,不说话的时候,也是气氛融洽,他们才像是一对。
他们本就认识几百年了,要在一起早该在一起了。
也幸亏闻莺痴情人设立得够牢,不然加上之前的夜文殊的问话,谁都得思量一下他们的关系。
青崖的风景也没什么意思,卫真钰的身体也该静养,他能来一趟,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第二天,卫真钰告辞离开,子夜文殊亲自送他到山门前,简单话别之后,他利落地动身走了。
等卫真钰一走,子夜文殊什么话也没有,不说留她,也不说让她走,独自闭关疗伤去了。
苏岚对此很是气愤,炎帝一早交代过师父,要师父好好跟子夜文殊相处,又说她要实在不愿意,他还来接她。
师父用得着他接?剑尊也不是什么好人,更加偏激的想,这两人怎么不打个天翻地覆,把水搅混?要是她有本事就好了,谁也别想把师父抢走!!
年关将至,闻莺不想回仙音门过年,但她想离开青崖清净清净,梓墨不敢放人,请她等等,他去请示了子夜文殊再来回复她。
子夜文殊依旧没有出关,梓墨客客气气留她再住些日子,闻莺只留下尔雅,遣散徒弟回去,也找了个借口闭门不出。
这次她留了个心眼,把幻海珠划作她的样子留在房间,这样就算她进了梦界也能收到消息。
时光流逝,转眼进入春季,冰消雪融,春暖花开,书院里又响起朗朗读书声。
剑指峰被削去半截,如今四周已经围上栏杆,加固地面,成了学子们的户外活动场地。
书院的学子们在这里举行马球比赛,在这里比试剑法,实验新符箓……但无论谁,见到它的第一句就是语无伦次的震惊。
平台边缘,天空之上,两个学子御风纵览全局,看到将近千里的巨大平面,都瞪大了眼,“卧槽!卧槽!””
“这算什么,我爹带我去看了琉璃荒,那才叫一个改天换地。”
“咱们院长为什么要劈山?”
“听说是跟幻音元君打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父亲是院里的先生,当时院长一刀斩断剑指峰,那位现在还在咱们书院里养伤呢。”
“啊?院长还留着她做什么?她以为她是谁?敬酒不吃吃罚酒!”
“咳咳。”突然,路人甲看到了什么,心神失守下腿一软拉着同伴一起从空中掉了下去。
一阵清风带着他们落下地面上,路人甲腿软站不起来,路人乙偷看了一眼,“没事,院长已经走了。”
路人甲哭丧着脸,“完了,刚才院长一定听见了。”
路人乙“别担心,院长才不会记得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