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见面跟之前的见面也没什么不同,闻莺还有心去留意了一下尔雅跟梓墨的互动,发现他们确实亲密,两个人在一起,一直传音不知道在聊什么。
她的想法和意图都逃不过子夜文殊的眼睛,闻莺对他的感情无可否认,但好像在往他看不懂的方向在发展。
不是同情,也不是正常情侣之间的关系,他给她一根针,她就要还他一根线,对他也是有求必应,处处关心。
昨晚担心他身体抱恙,今天就带了柳意如看诊,得知他去年受的伤还没好全,又送了许多珍稀灵药给他。
叮嘱梓墨好好看着他吃药调养,她要闭关一个月,她不在的时候多保重身体,挑了几十本书送给他解闷,把千渠院子的钥匙给了他,讲了四周好玩的去处,让他多出去走走。
柳意如全程围观,把没心没肺四个大字贴在了她脑门上。
等他们都走了,子夜文殊大略翻了一下她送的书,从意趣杂谈到市井传说什么都有。
梓墨实名羡慕,“圣人好福气,元君真会体贴人。”
子夜文殊把书放在一边,“事情打听得怎么样?”
“都妥当了,您要怎么上门?”提起正事,梓墨端正了态度。
“百花谷的姒月也在他府上,你发张帖子请她上门做客。”
确认了一下子夜文殊没什么其他意思,梓墨犹豫着提问,“用什么理由?”
“请她去新居,看一看那里适宜种什么花草,等从宿州回来再去百花谷拜访。”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他能考虑到她已经是难得了,梓墨暗叹,“我这就去。”
不提姒月收到消息有多欣喜,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借此机会好好劝诫子夜文殊,恒玉却一日比一日心慌烦躁。
只是天南州没什么动静,他又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很快把这种心情归结于在闻莺跟子夜文殊定亲的事情上。
有子夜文殊在,他这辈子都别想报仇雪耻,更别想知道她身上的秘密了。
心情郁结的宴璟日夜混在后宅寻欢作乐,这张跟幻音一模一样的脸,已经是他心底的死结。
见多了她的冷眼,柔情似水的缠绵每次都能让他飘飘欲仙。
从求不得成了朱砂痣,从心怀叵测变成了假戏真做,以前杀一个跟她模样的人,他只觉得解恨,如今她被琴弦割了个小伤口他也觉得心疼。
“幻儿。”宴璟拥着她治伤,而被他称作幻儿的女子掩着眼底的恨意,乖乖巧巧的挨着他撒娇。
再忍忍,总有一天,她会为姐姐和自己报仇的,到时候,她要把他的魂魄都抽出来炼油。
面具戴久了会长进肉里,闻莺会因为自己言行无当而难为情,甚至在想起过往肆意妄为的时候,感到无地自容。
这次闭关她也是想隔绝世外,反思一下自己这些年来的得失,找一找曾经的初心。
她常驻梦界,卫真钰推翻了之前的想法,闻莺要是他小姨子,那也是最没眼力,最煞风景的讨厌鬼。
他越不满,闻莺越是跟梦无月表现亲近,“你才是后来的,你叫别人醋王,现下某些人不也在吃醋?还是吃我的醋,不害臊。”
她拿着叉子,跟梦无月一人一口分享水果,而这果子还是他切好装盘的。
卫真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我可没说错,这世上论及吃醋,子夜文殊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闻莺说不过他,也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哼哼~她才不会跟某些苦命的娃一般见识,卫真钰,我等着你给我端茶递水喊岳母大人的那一天。
闻莺笑得像个偷鸡贼,卫真钰也习惯了她的莫名其妙,白了她一眼,脸上却不自觉跟着笑。
吃了水果,闻莺重新开始整理这次封存秘境的收获,等到黄昏了,才起身去梦海修行。
“给,生辰礼物。”
卫真钰递给她一个玉盒,闻莺惊讶了一下,连忙推却,“无月已经送过了,你们两口子还送两样?”
“你打开看看再说?”
什么好东西这么神秘?
闻莺先瞅了眼梦无月,她朝她摊开手,语气随便,“他是他,我是我,不过是个小东西。”
在梦无月手心里,一朵七彩火莲散发着热量,上面的空气都扭曲起来,在她手上转个不停。
“哇!卫真钰,你真的做出来了!真是太厉害了!”
闻莺激动的猜到了里面的东西。
果然,里面是跟七彩的火莲,只是还没激发,各种灵火都封存在晶莹剔透的水晶花瓣里。
“还得多谢你的启发,我传你法诀。”
“嗯嗯。”
咦~她的好像少一个颜色诶,闻莺开心地确认了这件事,在卫真钰患得患失的时候,梦无月也只能做个隐形人,她不希望任何意外影响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等闻莺走了之后,梦无月立刻沉下脸,“刚才闻莺夸你厉害,是不是很开心?”
“人家幸幸苦苦研究出来,特意逗你开心的,你都没夸过我。”卫真钰反客为主,委委屈屈地望着她,像是要哭出来了。
梦无月压着他的肩,去挑他的下巴,“我不夸你,你就找别人?”
“她夸你的时候是不是欣喜若狂?”
“你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人家一片真心,你不夸我就算了,还凶我。”
卫真钰是真委屈,要不是偶尔因为闻莺,能看到梦无月生气吃醋,他都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闻莺在梦界悠闲自得时候,子夜文殊已经把恒玉的神魂都给碾了个粉碎,尔雅证据确凿不说,单他肖想闻莺这件事就让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当一个跟闻莺长相一样的女修哀哀戚戚闯进来,跪在子夜文殊面前的时候,梓墨的脑花都要炸开了。
现在谁不知道幻音元君是圣人逆鳞,居然还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摸他的虎须。
这个女修只有面相没有骨相,很明显是人为的模样,只是乍一看跟闻莺有八九分相似,青崖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仔细一打量,她只有金丹期修为,气质跟师姐也是相差甚远,这才松了口气。
从她出现,子夜文殊的眉头就没松过,听她自称妾身给他磕头见礼的时候更是面沉如水,“你有何事?”
境界之差,天壤之别,子夜文殊动手从来利落干脆,宴璟一死,其余宴家人连给他报仇的念头都升不起来,各个想鹌鹑一样,问什么就答什么,只盼自己不被牵连。
偏偏这个女人一头撞进大厅里,这里不仅有青崖弟子,还有宴家老少,她的存在很明显有人知道,但一定没人希望她出现。
她眉心的印记已经足够说明一切,幻儿在心里想过无数次把宴璟千刀万剐的场景,只是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奴家拜谢尊上救命之恩,妾本名郑香香,家中还有一个姐姐……”
姐妹俩出身平常,却都身怀灵根,有幸一起拜进一个小宗门,相互扶持,“有一天姐姐接了宗门任务却一去不回,妾身几番寻觅之下才发现她已经遇害,害她的人正是周家这帮畜牲。”
“周云璟跟幻音元君仇怨深厚,又拿她没办法,就差人挑选与她身形相似的女子,磨骨削肉,拿她们取乐解恨。”
庭中落针可闻,没人敢去看子夜文殊的脸色。
郑香香身上还被他中下子母蛊,但凡一日不吃解药就能让她活活疼死。
郑香香边说边哭,好几次都说不下去,她不光恨周云璟,还有闻莺,所有一切都因她而起,而她依旧位高权重地准备再嫁圣人。
别说这个女人顶着跟闻莺相似的脸,就是个陌生人,子夜文殊也该心生同情,惩恶扬善。
只是看见她可怜的样子,心中莫名觉得厌烦,当她提起闻莺的时候,子夜文殊突然封了她的口,把其他人谴了出去。
梓墨也没能留下,揣着心思出了门,刚才郑香香说,“妾身常伴他身侧,知晓他许多隐秘,尤其关于幻音元君,”
师姐怎么了?
子夜文殊布下隔音阵,对她愤恨的样子越发不喜。
闻莺一惯干脆,绝不会作出这副面容扭曲的样子来,也不会怨天尤人,更不会被仇恨蒙蔽心灵。
郑香香想在大厅广众之下告发闻莺跟钟一鸣,拆散这门婚事,毁了她的名誉,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拉她下水。
眼见计划落空,也不敢露出任何不满,接着叙说,“荣观道君的灵镜上有一颗宝石,被周云璟动过手脚,他用镜子做了什么,他都能知道。”
子夜文殊闻弦歌而知雅意,“梓墨,把恒玉身上的东西都取下来给我。”
吩咐好这件事,他在心里斟酌怎么处置这个女修,郑香香身上没有血煞之气,她也是受害者。
子夜文殊想杀了她,免得闻莺遭人诟病,但一想到要是闻莺知道,一定会反对,也就放下了杀心。
郑香香怅然若失,周云璟死了,只要剑尊见过他们消息往来,幻音也落不了好,她自己也一样。
“你可还知道他做的其他恶事?”
“妾身知道。”
能活着没人想死,郑香香立直了身子,不光周云璟,周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她要好好告他一状。
刚想开口,忽听子夜文殊道,“你先发誓,绝不跟其他人提起幻音之事。”
“奴家发誓,今日对尊上所言,若有第三个人知道,只叫我立时气绝身亡。”
子夜文殊这才叫其他人进来取证,郑香香把周云璟卖了个干净,什么地下生死擂,勾结党派灭人满门,欺压百姓逼良为娼……样样有理有据,罪该万死。
其他人在收尾,子夜文殊的心思已经全集中在刚才从储物袋里找出来的镜子上了。
这不是证据,是她的过往。
跟闻莺最亲近的钟一鸣,他该知道的最多,最了解她的心思。
不用跟他对质,子夜文殊也知道跟他通信的人就是闻莺,除了她,没人这么古灵精怪。
他们比他想象的还亲近得多,公事,私事,修行,无话不谈,他的镜子里最多的就是关于她的内容。
子夜文殊翻到最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