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施元音卯时一到就起身了。

春喜就睡在梢间，听见有动静，顾不得困意连忙去伺候。

妆奁前，施元音透过铜镜看了看身上的衣裳。

从丰州带来的衣裳不多，且穿了都有一两年，若是在施府她倒不觉得这衣裳有何不妥，但如今到了王府，心下却生了寒酸的念头。

春喜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轻声道：“姑娘，等从私塾回来，奴婢陪您去买几件新衣裳吧？”

施元音敛眸道：“昨日锦宜姐姐说了，这院子之外规矩繁多，出去后万一……”她脑海里突然想到露台上的那个身影，心下微沉，“罢了，还是不去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昨夜下过一场雪，压弯了院里的梅花细枝。

谢老太太昨儿个说了，让施元音一道儿去丘家的私塾里读书，于是用完饭，师锦宜便带着施元音以及两个提书匣子的女使，一起出府了。

“这私塾距离王府不远，元音妹妹与我一同走过去，时辰也正好。”师锦宜道。

话音刚落，却见一辆驷马高车悠哉悠哉的从二人身侧路过。

这辆马车施元音见过，是晋阳王府的。

她正好奇里面坐着谁时，马车突然缓缓停下，一只纤细玉手将帘子撩开，谢婉清凑到窗前，笑靥如花道：“锦宜妹妹，元音妹妹，你们怎没坐马车？”

师锦宜福了福身子，扬首道：“四姑娘，王府离私塾不远，我与元音妹妹就想着走过去呢。”

谢婉清道：“虽离得不远，但雪路难走，正好我们也去私塾，遇上便是缘分，你们快上来吧。”

“那就谢过四姑娘了。”师锦宜没有推辞，低头又对施元音道，“元音妹妹，既然都是去私塾，我们就和四姑娘一起吧。”

施元音点了点头。

上了马车，才发现车厢内不止谢婉清一人。

她们走的是右道，谢婉清撩开的也是右窗帘子，加上马车高大，施元音是一点都没看见倚在左窗假寐的红衣少年。

察觉到施元音的诧异，谢婉清看了眼谢只，笑道：“元音妹妹既是老太太的干孙女，那咱们就算的上自家兄妹，倒也不必学那道学先生避嫌。”

施元音微微颔首，“是。”

“丰州来的穷酸丫头，也配和我做兄妹。”少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语气中满是刚睡醒的懒倦。

施元音脸色一滞，抿着唇不言。

气氛霎时凝固。

师锦宜道：“世子，元音妹妹年纪还小，又是初来上京城，若是有哪得罪的地方，还望见谅。”

得罪？

她有做什么，说什么吗？

施元音心有疑惑，偷眼瞧了瞧师锦宜，见她望着谢只的眼眸里尽是娇色，突然明白了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私塾。

施元音是最后一个下马车的，等她下来时，院口早没了谢只的身影。

还有一刻钟才开课，学堂内已坐满了人。

男席和女席之间有屏风隔开，学堂后面还有专供书童女使坐等的地方。

上首是夫子的席位，席位后面是一张很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古籍以及名家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