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锦宜难得坐的离谢只近,目光试不试偷瞄几眼,见他心绪在外,桌上的茶果一口没吃,装模作样的清咳两声,低声道:“世子在想什么呢?”
谢只斜乜了她一眼,高声回:“无聊。”
此话一出,气氛唰的一下降到零点。
师锦宜脸色迟滞,她明明是低声询问,结果谢只这么大声回答,反倒令她徒增尴尬。
屋内安静片刻,谢铮则难得没发火,谢老太太却沉下脸来:“没大没小,你二叔父难得回京,也不见你上来问候。”
谢只轻笑:“祖母这话说的,我倒是想问候二叔夫,您不没给机会?”
谢老太太直直瞪了他一眼,面色不虞道:“你要是有心,还用得着寻机会?”
“……”谢只恹恹别过脸,懒得搭理。
众人脸色各异,谁都没有出声训斥谢只半句不是。
谢文钦讪讪一笑:“没想到三郎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时还是个小娃娃呢。”
谢只冷嗤了声,回道:“可不嘛,您走时我还只有十岁,二叔母也不过将将怀孕,二叔父等会见到自己的一对儿女,怕是更吃惊呢。”
“对了二叔母,您怎么没让六弟,七妹出来见见父亲?”谢只语气骄蛮,一张嘴,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聚在他身上。
崔氏当下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慢半拍道:“你六弟七妹今日跟着嬷嬷去学堂了,俩孩子虽怵生的很,但怎么着也得早早识字呀。”
“这么说来,倒是二叔母不是,”谢只语气暗含着嘲弄,“今日是二叔父归期,二叔母怎会让嬷嬷带着六弟七妹去学堂?”
崔氏:“……”
她哪知道今日是归期,谢文钦回来连信都没有,要不是外院管家去城门口接人,估计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屋内寂静,席上有人端茶,兀自喝起来的,有人拿茶果糕点闷塞嘴巴的,总之怎么能不说话就怎么来。主人家都如此,边上候着的那些个女使连大气都不敢喘。
作为一家之主,谢铮则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不过他倒是没多生气,语气平平道:“这哪有你训话的份儿,你以为你平日里就像话了。”
谢只皮笑肉不笑道:“父亲说的极是,但我不是念着二叔父多年不归,回来还见不到孩子,心里气闷,这才抱怨二叔母了两句。二叔母,三郎话有得罪之处,还望您别见外。”
崔氏干笑两声,不接话,目光隐隐朝上首的谢文钦看去。
此刻,气氛已然架到高处,这个时候但凡有点担当的男人都该说句实话,哪怕失了点体面,也比过实情之后再翻出来,更丢人现眼来得好。
但,谢文钦硬是沉默了。
作为一个在深宅资深谋路者,施元音哪怕再不其中缘由,也听得出谢只的话外之音,看得见谢铮则对他难得一次的纵容,更察觉得到屋内诡谲的氛围。
这个二爷,似乎挺不受王府众人待见的。
天色渐深,僻静的东院早早就灭灯了,唯有寿安堂正屋还灯火通明。
刚送走谢文钦,谢老太太独坐在上首,一手捻着佛珠,微微垂首看着另一只手上的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