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寿安堂出来,施元音并没有回东厢房,而是沿着东院小径一路朝后院漫步。
月色朦胧,映照着园里片片黯淡,园中草木幽静,花与花之间争先恐后地散发着幽幽清香。
春喜在前提着灯笼,回头见施元音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心情一下舒畅了不少,这才问道:“姑娘,您和老太太到底说什么了,老太太是训斥您了吗?”
“没有,我不过是想起母亲罢了。”
春喜性格向来大大咧咧,遇事从不会往深处想,张嘴就是:“老太太突然提到主母干什么?”
“……”
施元音无奈一笑:“没什么,你好好看路,莫摔着了。”
春喜撅着嘴“哦”了一声。
沿着青石小路,一路慢悠悠地走着,后院修得大,假山、池塘、石桥、花木一步一景,有月色衬托显得格外幽清僻静。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小径到了尽头,再往前便是池塘假山的园景,想着夜晚池边寒凉,春喜便提议说回去,施元音正要点头,却听池塘假山那边传来一记动静。
很近。
施元音见疑,和春喜相视了一眼,主仆二人撩起衣裙轻悄悄的挪过去,挨着花树低低蹲下,凑着往里瞧。
池塘山石边坐着一个人。
施元音心下一惊,浑身僵硬的顿在那里。
——红衣少年席地而坐,背靠着山石,身侧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四个小酒瓶,在他交叠的长腿前放着一个铜盆,若是没看错的话,铜盆里烧得乌漆麻黑的应该是纸钱了。
与寻日里见到的谢只不一样,此刻的他安静,很沉寂,给人一种絮坠花折的破碎感。
“姑……”
春喜刚出声,就被施元音抬手打断,示意不要说话,随即施元音又做了个退后的手势,春喜会意,主仆二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的往回走去。
做贼似的快步回到小径,直到离池塘假山越来越远,这对主仆才总算能停下脚步歇息。
“姑娘,刚刚那个身影是世子吧?”
施元音轻喘着点了点头。
“他这么一个人坐在那啊,一声不吭的,快吓死奴婢了。”春喜顺了顺胸口,心有余悸。
施元音垂眸琢磨,沉声道:“管他的,总之不关我们的事。天色不晚,我们还是早点回屋睡觉吧。”
说着,又快步往东院去。
回到东厢房。
春喜看着妆奁里有些魂不守舍的施元音,一面替她拆发髻上的簪子,一面柔声问道:“姑娘,你是不是想着世子呢?”
施元音蹙眉,对着铜镜里的春喜睨了一眼,没好气道:“我想他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