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元音是最末进来的,斋堂内留下的空席不多,在下首的小辈席位中,只剩下谢只边上还有空位。
犹豫片刻,她还是坐过去了。
食案上的菜肴颇为丰富,虽都清淡,却是少见的山中野味。
施元音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等长辈们开始动筷,立马跟着拿起筷子吃起来。
“瞧你这吃相,几辈子没吃过饭?”边上突然落来一记男声。
不用抬头,都知是谢只。
谢家人都吃得斯文优雅,且不刻意做作,几乎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而施家却没有这样的教养。
施元音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捻起几粒米细嚼慢咽。
“难怪你瘦的跟个猴子似的,就只知道吃米,就算寺庙的菜不合胃口,现在也没大鱼大肉给你吃。”边上人又说话了。
施元音夹米的手顿了一下,伸手夹了一根菜叶子,刚准备张嘴吃下,又听边上人说道:“那菜一看就没味,你也能吃得下去。”
“……”
施元音忍无可忍,抬眼看着谢只,微张了张嘴巴正要出声,就见坐在他另一侧的温繁荣突然转过脸。
“阿只哥哥,这菌子好吃,你快尝尝。”说着,她夹了一筷子放到谢只碗中。
谢只看着碗里的菌子,皱了皱眉,偷斜了一眼身侧的施元音,见她埋着头默不作声地捻着碗里的米。
……她吃醋了?
谢只勾了勾嘴角,夹起碗里的菌子尝了一口,转而对温繁荣道:“是挺好吃的。”
温繁荣脸颊漾出一抹绯红,这还是自去年纳凉筵席后,谢只主动和她搭话。
“那…那就多吃点。”温繁荣神情娇涩的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道,“对了谢只,我父亲前些日还念了你呢,说想看看你近些日可有好好练功。”
谢只漫不经心回:“行啊,说起来我也许久没见师父了,等回京了,自会登门。”
温繁荣抿唇一笑道:“好。”
用完饭,众人又随着小沙弥移步宝华殿诵经念佛,等到念诵结束,天色已然暗下。
忙活了一天,总算是能歇气。
小沙弥领着女眷朝偏院去,跨过一个简陋的垂花门,就到了供施主歇脚的禅房。
施元音和春喜走在最后,跟着一个小沙弥拐过一个走廊,到了一间较为偏僻的禅房。
房内只有一张榻,一张桌椅,甚是简单。
施元音卸掉一身力,颓坐在圆凳上。
春喜放好包袱过来,替她揉起肩膀道:“姑娘,奴婢瞧您闷闷不乐,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施元音黛眉微蹙。
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她拿谢只是真没办法,本来都已足够避而远之,谁知今日他处处找茬,用饭找茬,诵经找茬,走个路都能找茬,除了心里骂一句有病之外,无计可施。
——
——
夜晚中的寺院偶尔会传来几声鸟鸣,远山雾气缭绕,人声稀疏,两边的花枝伸的太长,以至于桑窈从中有过时,衣袖总能碰到碧绿的叶尖儿。
另一间禅房内。
方为正在整理着床榻,谢只身姿懒倦地倚靠在窗边,目光总是不经意的去看对面的长廊拐角,不久前施元音身影消失的地方。
“世子,床榻收拾好了,小的这就去给您打水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