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到了去国安寺斋戒的时辰;除了三房和主君之外,大房和寿安堂的人都在外院厅堂候着了。
荣氏命人准备的都是普通马车,一共有四辆,每辆马车两侧都跟了至少四名小厮和女使,队伍最后还有部曲随行。
阵仗不小,却已是贵族出行的最低配置。
马拉着车轮子轱辘轱辘转个不停,足驶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国安寺。
寺庙坐落在城郊林间,山静人静,心如止水,唯有庙中传来的阵阵钟声,给寂寥悠悠的深山添上几分禅意。
施元音搀扶谢老太太下马时,正好见到谢羽臣弯腰从后一辆马车出来,他今日穿得极其淡泊素雅,一袭白织锦缎袍,清泠的不染尘埃。
紧接着谢辞也从马车出来,依旧是一袭惹眼的暗红色锦袍,穿金戴银,矜贵至极,没有半点虔诚斋戒的模样。
不多时,顺安侯府的马车队伍也到了,除了温家宗室女眷之外还有几位连襟。
两家打过招呼后,众人便簇拥着谢老太太和温老太太一路朝寺庙深入。
国安寺除了是上京城最大的寺庙之外,庙中的太明殿还供奉着不少当朝王公贵族,权臣重臣的灵位。
像顺安侯府和晋阳王府都是当朝老贵族,每年来国安寺斋戒的第一个目的,自然就是去太明殿上香。
太明殿在山林最顶上,去至少要跨八百层石台阶,每层石阶上都刻着经文。
据说是能净化人的心灵,一道台阶一道坎,台阶上完,人生所有的坎也就都过去,大有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意境。
大抵是一路颠簸的缘故,施元音自下了马车后,脸色就一直不好,再加上一路都是上阶梯,渐渐落到队末。
“姑娘,要不咱们歇息会儿吧?”春喜眉头紧锁。
“不用。”施元音提着裙摆,只顾着脚下的台阶,突然,视线内落下一双黑色长靴。
她抬头,就见一张温柔儒雅的清隽面容。
“二哥哥,你这是……?”
谢羽臣微笑着递来一香囊,说道:“方才瞧下车时就瞧见表妹妹脸色不好了,这里面加了柏仁子和白芍,挂在身上可安神,还望表妹妹别嫌弃。”
施元音迟疑了片刻才接过,福身道:“多谢二哥哥。”
“表妹妹真要谢谢的话,不如做个新的给二哥哥?”
施元音一愣,本以为谢羽臣在说玩笑话,但抬眼观他神色,却没有丝毫揶揄之意。
静默须臾,谢羽臣忽而轻笑了两声,道:“二哥哥冒昧了,香囊这种私人之物是送给心仪之人的,怎能轻易答应。”
“没…没有,”施元音结巴道,“我的女红不好,怕绣好后怕惹二哥哥笑话。”
谢羽臣莞尔一笑:“罢了,香囊本就不是稀罕之物。走吧,再聊会儿,就更跟不上队伍了。”
二人踩着石阶并行而上,时不时说两句话,偶尔还会相视一笑。清晨薄雾弥漫,给这对俊男靓女添了几分旖旎的氛围。
而就在石阶之上,谢只倚靠在山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拾阶而上,有说有笑的男女。
少女今日穿了一身樱色碎花云锦裙,绾了个堕马髻,一张小脸未施粉黛,却嫩似春日盛开的小野花。而她身侧的男人就像一颗巨石,花依着石而生。
施元音小喘着到顶,还没来得及顺口气,就看见谢只满脸戾气的盯着她看,吓得顿时忘了呼吸。
谢羽臣倒是风轻云淡:“二弟怎么没跟进去?”
谢只别过脸,语气懒倦:“不想进去,在这看会儿风景也挺好。”
众人:“……”
看风景,这是你的风格?
正这时,方为从边上的小林蹿了出来,喊道:“世子,那边真的有好多野果子,小的给您摘了好多,您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