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很美。
虽正值盛夏,但夜晚依旧凉爽。
施元音自回府之后,便一直静静呆坐在花窗下,任春喜如何说话都不好使。
她不知道最后吕氏会如何对别人提起今日这件事,又或者会把这事压得无人知晓。
总之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顺安侯府大概率应该会把虞月牙这个始作俑者抹去的。
毕竟谁能为了一个小门户,去得罪上京城高门显贵,哪怕顺安侯府地位并不低,但他们也没理由会为她打抱不平,至于晋阳王府……
估摸着也不会。
施元音神游中,门突然吱呀一响,春喜绕过屏风疾步走了进来。
“姑娘,刚刚世子身边的方为来了,说是世子约您在后院见一面。”
施元音懵然,缓缓转过头道:“这么晚了,他突然找我做什么?”
春喜神色为难,道:“可不是嘛姑娘,本来奴婢是想回绝来着,可方为说了,世子一定要见你,让你必过去,否则他就亲自过来找你。”
施元音更懵了:“什么?”
后院到了晚上更是幽静。
除了两条回廊之外,就是一些四季常开的花树。
施元音怀着忐忑来到后院,远远就看见高处露台上衣袂飘飘的红衣少年。
他难得静静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一点没发现她的到来。
施元音在台阶前犹豫了半晌,不仅迈不出第一步,心还越跳越快。
她懊恼地皱紧眉头,开始自我安慰——为什么要怕谢只,他又不是罗刹鬼神,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是几句话罢了,左耳进右耳出,熬过去就好了!
这般一想,施元音总算有勇气提着裙摆缓步跨上石阶,高台上的盛夏微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
她在距离谢只三米之处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才出声:“不知世子找我来有何事?”
谢只浑身怔了一下,慢慢转过身,一双黑眸如墨一般黑,紧盯着施元音看。
“……你今日怎么提前离席了?”
“主母是责问我了?”施元音没有答,语气反而染上几分担忧,毕竟不打招呼离席确实有失规矩。
谢只淡淡道:“倒也没有,吕大娘子特给母亲转告说你身体不舒服,先回府歇息。”
施元音脸色消沉。
果然是这个借口。
罢了,反正实话实说也没人会在意的。
她低声道:“那世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掉东西了。”
谢只伸出手,手上是她花了好几日才做好的荷包,大约是被水浸过的原因,本就蹩脚的针线,干了之后看着更显丑陋。
施元音皱了皱眉,上前接过荷包,随即福身道:“多谢世子。”
空气仿佛凝固,周遭只听得见知了的脆鸣,谁都没有再说话,施元音其实很想就此转身离开,但谢只没发话,她压根儿就不敢乱动。